这么好的福王,是个人都没有办法抗拒,柳卿更不例外,沈铖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他全盘崩溃,从一开始说不是他的错,到后来让自己试着相信他,以及那许多个可以和从来没人给过柳卿的尊重,到了现在更是连美好这种词都用在了他身上。
这番话他也许一时半会不能完全消化,但柳卿至少已没有那么难堪,也有勇气肆无忌惮扑进沈铖怀里了。但是柳卿太混乱,他现在只能确认自己不想死,还想一直留在福王身边,至于沈铖那些算得上是夸赞的话语和真心实意的喜欢,柳卿现在真的无暇思考。
沈铖这边把人稍微安抚下来,那边太医来的正是时候,沈铖毫不避嫌,还是坐在床边抱着柳卿,让太医直接把脉。一番诊察张太医问了柳卿今天的吃食,沈铖便叫人去一一呈上来。
因为那过度的掌控欲,与柳卿相关的一切,沈铖事无巨细都要了解,所以柳卿吃过的东西喝过的药,不等沈铖亲自确认过,厨房的人是绝对不敢倒的,那些东西被端上来的途中,有人明显变了脸色脚也软了,小常瞧见直接把人拿下,等王爷待会发落。
没有意外毒就是下在柳卿喝的汤药里,是种让人起红疹,症状和水痘很相似的药,药性霸道,像柳卿这种身体不好的,就很容易引起发热,放着不管一两天会自然消退。歹毒的是如果真的按照水痘或者其他病症医治,任何药物都会加速红疹的溃烂,最后即便没有被活活疼死,大概也要被自己浑身溃烂红斑给吓得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听着张太医这些话,沈铖的气场有过一瞬小小的爆发,比起愤怒更贴近于刺骨的寒冷,惹得柳卿瑟缩忍不住抬头看他,但沈铖已经恢复如常,让太医给开个退烧止痛的方子,亲自给柳卿喂了药,然后哄烧得昏昏沉沉又受了惊吓到现在还胆战心惊的小鹌鹑睡下。
确定柳卿睡熟了沈铖才去外面处理那下药的人,是个沈铖有点印象,内院里做事的婢女,问了两句咬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沈铖也没什么心思跟她耗,让人把柳卿剩下的那大半碗药都给她灌下去。
到底是怕了这才呼天抢地哭诉求饶,沈铖不辨喜怒,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婢女趴伏在地抖抖瑟瑟,自作聪明地开口道出一套虚伪的说辞,“奴婢奴婢都是为了王爷着想,都是为了王府着想,王爷身份尊贵若是,若是奴婢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担忧王爷的安危。”
沈铖哂笑,“本王竟不知,本王内院的事情,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可以指手画脚。”那婢女似是又想说什么,沈铖没给她机会,“若真如此,你大可以直接跪倒本王面前大胆谏言,本王还能念你几分忠心,何必背地里下药?”
沈铖等了一会见她答不上来,开口替她答了,“你就是嫉妒柳卿,你觉得他出身低微不该得到本王的青睐,你自觉有几分姿色,认为本王既然看得上他,就也该看得上你是不是?但本王现在被柳卿迷了心窍,你自是要解决这块绊脚石好给自己挣点机会,是也不是?”
被戳中了最最不为人知的心思,仿佛被赤裸裸扒光了一般,极度羞耻和大难临头的恐慌让那婢女忍不住苦苦磕头求饶,沈铖居高临下看她狼狈地趴伏在地,眼也不眨地开口吩咐,“灌药,一滴都别给本王漏出来。”
那婢女自是不肯配合,呜咽呛咳丑态百出,沈铖抖了抖衣摆,“带下去,让大夫来好好诊治。”
好好两个字是加了重音的,想怎么害他的小鹌鹑,自然是怎么原封奉还,沈铖要让那些过于安逸生出异心的下人见证这个婢女的下场,看她全身溃烂日日哀嚎,看她如何自食恶果。
当然只发落她一人不算完,沈铖罚了小常几板子,因为他玩忽职守才给了这个婢女可趁之机,还罚了吴总管的月钱,府里几个人都管不好,难倒要他自己府里住着都不安心,每日跟着后面处理这堆破事儿吗?
处理完这些事沈铖回到柳卿床边,这小鹌鹑是胆儿肥了,闷不吭声连自尽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笔账得记着,等柳卿好起来,沈铖必然要身体力行地好好罚一罚。
柳卿一觉醒来是后半夜,已经退烧了,但身体还是觉得很沉重,尤其那一身的红疙瘩,分不清是疼是痒,难受得紧,柳卿条件反射想要抓挠,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福王牢牢抓着呢。沈铖应该是没有被弄醒,呼吸始终很均匀,柳卿小幅度翻身怯怯抬头,可能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地端详沈铖。
真真是好看的人,柳卿没念过书,让他夸也就只会说好看,或者不记得什么时候从哪里听来的,是特别俊俏的郎君想到这里柳卿的脸莫名有点热,俊俏这个词不好,听起来总觉得有点轻浮,可是他真的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了。
视线久久在福王脸上来回逡巡,像是要牢牢描摹刻画他的容貌,柳卿恨不得连沈铖有几根睫毛都想数一数,这么干净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说他很美好呢?
其实一点都不美好,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但是他却想死都死不掉,他没有生出Yin暗的心思,是因为他很懦弱,他还愿意接纳和相信,也仅仅是因为对象是沈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