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言儿子像娘,有时候裴行勇揍我,就要骂我长得哪哪儿都不随他,是野种。
得亏了,免我自毁容貌之苦。
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流把我小拇指上蹭黑的铅笔印洗掉,心里越发兴奋。
四点四十五了,虽然林朝诀还没有动静,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
“出发吧,”我对自己说到,“现在就动身。”
没什么要带的,手机和钥匙揣进肚兜儿。我拄着拐杖把铁门反锁,在傍晚萧瑟的寒风里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往楼梯下面跳,仿佛一个身残志坚的浪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养伤,偏要出克耍。
跳到三楼时,一辆白色的SUV开进筒子楼来了,停在绿色雨蓬的车棚边。
靠,该不会是林朝诀?
我驻足观察,车灯灭了,车门开了,我手机响了。
我没管,因为从车里下来的就是我两天都没见着的林朝诀。
啊,跳不动了,一步都不想走了。
快来抱我,快点!
我杵在原地摆烂,姓林的还没发现我,还埋头摁手机呢,于是我肚兜儿里又响又震,可我一点都不想理。
笨不笨啊,就不怕走路不看路,早晚摔Yin沟吗?
林朝诀进楼栋了。
我转个身,居高临下面向楼梯,等着欣赏林朝诀吃惊的脸蛋儿。
却不想先上来的是一个阿婆,我刚刚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也进楼栋了吗?
阿婆把我上下打量,探究的眼光毫不收敛,嘴里“呦呦呦”地对我念叨。
我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皱起眉问她:“你干什么。”
阿婆挎着菜篮子,不“呦”了,Cao着云泞的方言说:“看你可怜咯,当爹的是个杀人犯,你以后的日子不得好过咯。”
我攥紧拐杖,沉声道:“好办,为了以后我能过上——”
“不劳你Cao心。”林朝诀大步从楼梯上跑来,也说着方言,对阿婆道,“他才十八岁,连校门都还没出。而婆婆你都四五十了,还住在这里,你日子过得好么?”
阿婆先被突然出现的林朝诀吓了一跳,又被杀人诛心的话怼得脸红脖子粗,菜篮往地上一扔,扬起胳膊边骂边往林朝诀身上扑,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我气得直喘,却又安心得无法言喻。
不用怕阿婆会打到林朝诀,她已经被钳制住双手,只剩下嘴巴还不消停。这会儿把我也骂进去了,骂得难听,说我一辈子别想考公务员了,跟我爷一样去扫大街都当心没人要。
我和林朝诀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蹲下身把阿婆的菜篮子提起来递到她身前。
我说:“你骂也骂了,够了吧?我本来站在这里没招你没惹你,你嘴巴犯贱上赶着膈应人,你还有理了?”
阿婆把我和林朝诀瞧一瞧,“好”了半天没“好”出个下文。
林朝诀看样子是耐心耗尽了,松开手把菜篮子抢过去塞进阿婆怀里,转身就把我打横一抱,管他nainai个腿儿的还能骂出个什么名堂,走得头也不回。
我抱着拐杖仰天吐气,嫌弃道:“谁他妈想考公务员了?自己儿子考不上,诅咒到我头上来了吧?”
“别理她。”林朝诀低头看我一眼。
“没理。这点攻击造不成伤害的,我也就再不爽个两分钟,这事儿就翻篇儿了。”
林朝诀并没有好一点,沉着一张脸毫无笑意。
我用拐杖头戳戳他咯吱窝:“喂。”
他不吭声,用眼神示意我:“说。”
走出楼栋了,我随意一瞟,就能看到每层走廊上都冒出好多个脑袋在瞧热闹。好事的视线汇聚在我和林朝诀身上,烦人且恶心,还拿他们没有办法。
“幸亏你来了,”我不看那些人了,我只看着林朝诀,说,“不然我热血上头,又要说出杀人放火那种话。”
林朝诀还是没做声。
看来是真的非常生气了,温柔的人生起气来好像很不好哄。
来到车旁,三叉星,漂亮的奔驰,是我的梦中情车。
林朝诀把我放在车门边:“坐副驾。”
我立刻乖乖听从指挥,把拐杖递给他,把自己安置进副驾里。
透过半透明黑色的车窗膜,我看到楼层里的头颅依旧投来尖酸的目光。我仿佛可以听见无数的窃窃私语,毕竟这辆车停在这里,就像往腐烂丛生的垃圾堆里扔进了一颗璀璨莹润的珠宝,想不夺目根本不可能。
林朝诀来了,坐进主驾里,看着我。
我莫名有点紧张,问他:“你怎么把车开进来了?”
他说:“昨天停在外面,路太窄,被刮了好几道。”
我光听着就心痛。
“你昨晚,说有一个妙计,以便之后来接我放学。”我握着勒在胸前的安全带捋一捋,“你说的,该不会是开着这辆大宝贝来接我吧?”
林朝诀终于笑了一下:“本来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