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云笑了一声:“无非便是祈求东齐国运昌盛罢了,能有什么。”
“不,不是这个。”沈濯摇摇头,黑暗里他靠近林惊云两步,就着手边燃起一座烛台。
“哥哥,当日我问你在因缘结上写了什么,你到如今还没有回答我呢。”
林惊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脸上重新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一如从前。
他说:“这些东西若是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沈濯若有所思点点头。
良久,他又问道:“那哥哥,你有没有好奇我在上面写了什么?”
他抬眼,目光灼灼,心底不由自主地有些期待。
——我求你问一问我,问问我心底究竟有多么在意你、多么爱你,哪怕只是顺着我的话敷衍一句也好,让我知道你心底有我,让我知道这一切都并非是我一个人的笑话而已。
林惊云愣了愣,状若无奈地往外走:“陵秋今天是怎么了?夜深了,寒气也重,还是先回去罢。”
沈濯没动弹。
但是他清楚地听见有什么东西“啪嗒”,碎了。
原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我的真心在你这里是这么一文不值,乃至于你连问一声都不肯。可笑我还用红绸系了因缘结在树上,想和你续三世情缘——
可我在你眼底,就是这么一个说扔便扔、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黑暗里沈濯握着烛台的柄微微转身看向林惊云的背影。
他眼底猩红发亮,声音却仍旧清明得厉害:“哥哥。”
林惊云顿下脚步,稍稍回头。
“哥哥,你说不出来,是因为那张缎红绸上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写对么。”
林惊云脸上霎时间泛上一股异色,沈濯步步紧逼,他拿着烛台走到林惊云面前,看着后者微微抬脸平静地看着他。
修长结实的手掐住林惊云的下颚。
下颚被他捏得生疼,林惊云被迫抬起脸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鼻息喷洒纠缠在一起。
良久,他看着眼前人平静道:“你都知道了。”
沈濯瞳孔一缩。
佛殿外飘起苍茫大雪,陆青弋顶着一身大雪踩过砖面枝杈,踏着齐脚跟深的积雪,迎风向佛殿小跑过去。
佛殿顶着一星半点的烛火高高矗立在漫天大雪之中,像是一不留神就会彻底熄灭的烛台。
快了,就快了。
陆青弋心急如焚,直觉告诉他若是不能阻止沈濯犯傻,那他和林惊云便永远也无法回头了。
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豪赌。
“啪——”
巴掌声登时响彻整个佛殿,林惊云被他打得踉跄几步,整个人跌在佛龛冰冷的地面。
沈濯举着烛台,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看着他脸上显露出不自然的chao红,沈濯冷声道:“哥哥,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只听你说一句,你心底有没有过一刻,是在意过我的?”
回答他的是经久的沉默。
许久,林惊云轻轻开口。
凛冽寒风如刺骨冰锥,陆青弋抬手挡在眼前,脚下步子不得已慢了许多,佛殿高居于数座台阶之上,这些台阶因着风雪早已结了厚厚一层冰。
一路上陆青弋心跳如擂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当初林惊云的苦苦哀求;脚踏上台阶时那明明十分脆弱又坚定得叫人心疼的声音盘旋在脑海,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心神。
——阿濯,算我求你,只求你这一次,你不可以这么做。
殿内供香清幽,林惊云的侧脸上很快便红了一片。
他的发簪不知道掉到何处,乌黑如软缎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面颊更是苍白一片。
可他神情自若,眼底半分惊慌也无,就这么直直看着沈濯。
他说:“我可以做你的娼/ji,可就是不能爱你。”
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从前牡丹花宴,林惊云一身白衣,少年娇媚,自此天下无人敢穿白衣。
而今他面容不再如从前,但笑起来时依旧漂亮得晃眼。
可是在沈濯眼里,万般的漂亮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我把你放在心尖上用血供着。
可原来,原来我在你心中,竟如同寻欢作乐的恩客。
沈濯后退一步,手里一松。
烧得正亮的烛台直挺挺倒在那人身上。
陆青弋终于迈上最后一节台阶,他气喘吁吁地踹门而入,却猛然看见眼前烧起了一团火——
那团火隐隐可见双龙戏珠纹案,这两条相纠缠的龙在那人剧烈的挣扎下,栩栩如生恍如立马便能腾空而出,陆青弋愣一愣神,下一刻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翻然转醒。
眼眶霎时间猩红充/血,他歇斯底里大叫一声,慌忙冲过去将身上沾满雪渍的披风盖在那人身上,三两下把火扑灭,将人搂进怀里,手指颤巍巍地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