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对峙良久,侯爷叹了口气,道:“撷镜,其实我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无所不知,光是明白自己的心意,都要花好多时间。”
“让你等这么久,是我的错。你不要和我生气,好不好?”
这番话显然出于少年的意料,他半晌才回过神,搂住侯爷的脖子,搂住了,就再也不想放开。
烛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一团漆黑中,侯爷再度低下头,这回,亲在了少年的颈侧。
少年僵了僵,揽着侯爷脖子的手顺着发丝滑下去,有些笨拙地,也去褪他的衣袍。
只是因着交颈缠绵,半晌也褪不下来,倒是他在混乱中被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十指都被扣住,按在两侧。
肩膀处传来些许凉意,不知是不是月光洒落,带来几分清冷。
窗外,月色如水,流光暗涌。
窗内,芙蓉帐暖,共度良宵。
☆、第 11 章
咚——咚,咚,咚,咚。
五更天,深巷里巡夜的打着梆子,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错顿有声。
少年颤了颤睫毛,无意识呓语了几声,便有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当意识到那只手是怎样环过他的侧腰,又是怎样直截了当地熨帖着脊骨时,他倏地便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还早,再睡会儿吧。”
许是察觉到动静,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下,少年是彻底清醒了。他深吸一口气,昨夜的回忆纷至沓来,是沉醉的、缠绵的、过去未曾想过的,同时也是真切的、实实在在的。
他抵着侯爷的脖颈,二人头发都散了,在枕间铺陈开来,不分你我。
少年的掌心里亦绕过几缕青丝,是睡着前抓住的,整夜都紧攥不放。
感到怀里的人僵了僵,侯爷揽着他的腰把人从被子里捞上来些,四目相对。
“怎么了,难受吗?”
少年摇摇头,一时既不知该说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对上那灼灼的目光。
他的手在榻上胡乱摸了摸,摸到什么,登时如蒙大赦般,“被褥……被褥脏了,我去洗了吧……”
说着便想要坐起来,可甫一动弹,便觉万分乏力,乏力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这一下弄巧成拙,非但没能起来,反而像是闪了腰般,酸麻感大片大片漫开。
侯爷哪想到这人如此着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神情变了变,似是压抑着什么。
“放着罢,待会儿自有人洗。”侯爷无奈地把少年揽回来,伸手替他揉着。
闻言,少年却执拗地拒绝道:“不行,不能让别人洗!”
那被弄脏的被褥,如何是能教旁人瞧见的……
明白过来,侯爷一时也有些好笑,想了想,道:“那我去洗,行么?”
少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
若论琴棋书画,兵法六艺,侯爷自是样样都能手到擒来,只是这清洗洒扫的事,倒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他低笑一声,手臂紧了紧,道:“那,等撷镜休息好了,你教我洗,好不好?”
动作轻柔至极,讲话时循循善诱,兼之此时触感分明的紧贴,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的光景,“好”字说得多了,饶是想说“不好”,也说不出口了。
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不觉又困意袭来,却不舍得睡去,便没话找话般问道:“阿晏,如今万事都处理妥当了,你想去什么地方?”
一觉醒来,这声阿晏倒是叫得无比娴熟了。昨夜在床笫间,或主动或被哄着叫了好多声,想不熟练也难。
“大漠、江南、蜀中……天高海阔,哪里都去得。”
侯爷说一个,少年便点一下头附和,前者被逗得莞尔一笑,捏了捏少年的下巴道:“怎么光问我想去哪了,撷镜呢,想去什么地方?”
少年对上他的目光,认真道:“只要能和阿晏一起,去什么地方我都欢喜。”
“好,那我们都去走走,总归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着急。”
少年笑了笑,彻底松懈下来,仿佛被从未有过的安定感包裹着,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不那么乏力了。
床榻外侧不知何时空了,少年也不复过去那般患得患失,兀自穿戴齐整,推门而出。
只是这一出门,却被吓了一跳。
夏蝉和冬雪一人一边守着门,手里端着托盘,均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看到少年出来,她们才算是松了口气,脸上挂了笑意。
“撷镜哥哥,你可算醒了,都快晌午了,担心死我们了,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别担心,我没事。”少年顿了顿,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侯爷出门的时候,嘱咐我们等你醒了给你送点吃的,我们就过来了,哪想到一等就是这么久。”
听她们不是一直都在,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