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夫人是第一次被人唤作“美人婶婶”,夸赞道:“嘴巴真甜,夏至,你年方几何?”
夏至尽量落落大方地道:“美人婶婶,我十二岁了。”
镇国侯夫人直起身来,望向傅北时,正色道:“北时,夏至方才十二岁,需要人照料,你若是坚持留下他,照料他自是你的责任,你假使要像从前一样天南地北地去闯荡,亦得带上他。他不是猫儿狗儿,你就算是一时兴起养了他,亦必须将他养到能自食其力为止,你可想清楚了?”
夏至唯恐傅北时反悔,紧紧地抱住了傅北时的左腿:“北时哥哥,我会很乖的,绝不会给北时哥哥添麻烦,北时哥哥别不要我,北时哥哥倘使不要我,这天底下便没有人要我了,我真的会很乖很乖的。”
见夏至双目含泪,浑身打颤,傅北时一把将夏至抱了起来,继而向娘亲保证道:“娘亲所言我铭记于心,我定会好生照料夏至。”
“那便好。”镇国侯夫人摆摆手道,“娘亲要继续诵经了,你带着夏至去见你兄长罢。”
傅北时颔了颔首,抱着夏至出得佛堂,往书房去了。
傅南晰果真在书房中,一手翻着书页,一手支着额头,身上披着件厚厚的氅衣。
“兄长,我回来了。”傅北时见傅南晰抬首,出乎意料瞧见了傅南晰满面的病容。
“北时,你回来了便好。”傅南晰轻咳一声,“这孩子是?”
傅北时答道:“这孩子是我半路上救的,娘亲已答应将他留在府中了。”
傅南晰柔声道:“看起来是个聪慧的孩子。”
“哥哥,我名为‘年夏至’。”夏至忧心忡忡地道,“哥哥,你身体不佳么?”
“夏至,你好,多谢关心,我并无大碍,仅仅是偶感风寒罢了。”傅南晰换了话茬,“北时,你这一路上可有发生甚么趣事?同兄长说说罢。”
傅北时质问道:“当真只是偶感风寒?在我记忆中,兄长从不曾感染过风寒。”
傅南晰认真地道:“自然是风寒,兴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罢。”
“兄长尚未而立,怎会上了年纪?”傅北时追问道,“到底是甚么毛病?”
“真是风寒,北时如若不信,大可去向林大夫求证。”傅南晰又玩笑道,“北时,你不若去考科举罢,大理寺卿一职甚为适合你。”
闻言,傅北时信了七分,但仍然打算改日再向林大夫求证。
而后,他将夏至抱到一边坐了,自己则在兄长身畔坐了,开始徐徐地对兄长讲述自己这一路上发生的趣事。
不一会儿,他发现夏至从正襟危坐到坐立不安,显然是怕生了,便朝着夏至招了招手。
夏至如蒙大赦,一下子跑到了傅北时面前。
傅北时即刻将夏至抱到了自己膝上。
夏至下意识地环住傅北时的脖颈,并将小小的脸蛋埋在了傅北时心口。
傅北时轻拍着夏至的背脊道:“兄长你莫要介意,夏至是怕生,不是怕你。”
“毕竟是个孩子,你兄长是这般小气之人么?岂会与孩子计较?”傅南晰笑了笑,“我倦了,想小憩片刻,北时,你带着夏至在这镇国侯府逛一逛罢。”
“嗯。”傅北时刚刚将夏至放下,便被夏至扯了扯衣摆:“北时哥哥,抱抱。”
他便让夏至坐在了他肩上。
夏至心满意足,却又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很沉?”
“不沉。”许是长期吃不饱饭之故,这夏至轻得很,分明已一十又二,身量却比不过十来岁的孩子。
“不沉便好。”夏至用自己的面颊蹭了蹭傅北时的面颊,“北时哥哥的哥哥与娘亲都是好人,我觉得非要跟北时哥哥回家的自己实在太厚颜无耻了。”
“你毋庸多想。”傅北时带着夏至好好地将镇国侯府逛了一圈,又请厨子做了汤圆来。
夏至瞧着汤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北时哥哥请我吃汤圆,意味着北时哥哥想与我团团圆圆么?”
傅北时给予了夏至肯定的答案:“对,吃罢。”
夏至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碗汤圆,继而圈紧了傅北时的腰身:“从今往后,我要与北时哥哥团团圆圆。”
傅北时未及作声,小厮禀报卫明姝来了,他便让小厮将卫明姝请进来。
卫明姝行至傅北时跟前,看着眼生的小孩儿,说笑道:“北时,这小孩儿如此黏你,莫不是你的私生子罢?”
傅北时忍俊不禁:“我年一十又七,夏至年一十又二,我如何生得出夏至?”
“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卫明姝自来熟地捏了捏夏至的脸蛋。
夏至不喜欢别人捏他的脸蛋,但这个姐姐似乎与北时哥哥甚是相熟,是以,他只得忍着。
“手感不差。”卫明姝松了手,又对傅北时勾肩搭背地道,“北时,我听闻你回来了,马上便来见你了,你是不是感动万分?”
傅北时了然地道:“卫姑娘此来是要我教你功夫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