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棒子每天除了叽里呱啦扰鬼清静,就是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地修炼,艾玘多了这么个室友,一边觉得太聒噪十分嫌弃,另一方面又有些依恋之情,长久地孤独总是让人变得脆弱,从而很容易对一件事物一个人抱有寄托。
这日,艾玘盘腿坐在塔顶,眼下日头正好,微温的风扫过鼻尖,带来几分醉意。
“啊”艾玘被晒得暖洋洋地,不免有几分睡意。眼皮子耷拉下来,又被强行撑开。小黑今天一大早跑出了报恩寺,不知到哪去撒野了。艾玘出不了寺,只能坐在高高的塔顶,看着寺外的羊肠小路,等着那狐狸回来。
“我说,你怎么会喜欢一只畜生?”那棒子轻慢的声音从塔里传来。
“嘴放干净点,它虽然不是人,但也不能由着你畜生畜生的叫。”艾玘新生不悦,板着一张脸,连眉尾都高高挑起。他知道小黑还不是人,但他在小黑身上投注的感情,容不得别人用轻蔑的语气去调侃它。
“知道了,知道了。”降魔杵沉默了一会儿,便用轻佻的语气道了歉。“小狐狸叫什么来着?”
“小黑。”
“啧,这名字一点意趣都没有。”
“贱名好养活。”
两人正说着话,话题的主角便从外面回来了,最近日子过得滋润,它的一身皮毛油亮油亮的,在阳光下显现出健康的光泽,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伴随着奔跑,胡腾胡腾扬起一片尘土。
“哎,我说这小狐狸”
一鬼一棒都盯着小黑,只见它不知从哪含了一大个野果回来,跑到塔前,歪着脑袋将果子含到供桌上,然后后退三步双爪位曲,以头点地。
艾玘不明所以,问降魔杵:“它这是伸懒腰?”
“嗯”降魔杵不言。
小黑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好多天,一日那降魔杵贱兮兮地跟艾玘说:“我看它这样,八成是开了灵智,你这单相思没准能有个结果。”
“哼”艾玘嗤笑,他和小黑睡都睡了,有没有结果他还不清楚?只是现在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更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如果他不回去,跟这狐狸最后来一场兽鬼恋
历史怎么办?
这是个悖论。
降魔杵讨了个没趣,不做声了,变成了一根沉默的铁棒子。
又过了几天,那根聒噪的棒子始终安静如鸡。
艾玘有点不自在了。
“喂。”
他叫了一声。
“棒子。”
“你叫谁棒子?”降魔杵一跳三尺高,身体在青石板上撞得乒乓作响。“你去找狐狸啊,怎么?我不理你,你寂寞了?”
“”
艾玘以为对方伤了心,结果他好像是故意不理他,等着看他不安。
“算了,我不该对你语气那么差。”
“这还差不多。哎原谅你了。”降魔杵不再弹跳,安静地躺在石板上。“反正我也没办法生你气。”
“为啥?”艾玘眼皮直跳,就怕那根棒子说什么喜欢上他的话来。
“你这种命带佛根的,鬼神都可亲近,就像一汪泉水,看似普通可是所有人都缺不得。”棒子声音闷闷的,说话没了以往的调侃姿态,“神可近,鬼可近,妖魔也可近,只要你想,三界都会为你敞开大门。”
“我有这么牛逼?”
“什么是牛逼?”降魔杵听不懂现代词语,不过他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如果你同我一起修炼,日后绝非等闲,可是你一心只想着狐狸,心有所挂,对修行无益。”
“我就没想成仙。”艾玘回他,“我只想回到自己的时间上。”
也不知降魔杵听没听懂他的话,那棒子严肃了半会儿突然又言语轻佻起来,“我看你仙是成不了了,作为友邻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艾玘一头雾水,两人说了半天,跟跨服聊天似的,牛头不对马嘴。他不知道降魔杵帮他什么了,问了半天对方只是故作神秘地说“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等到晚上,艾玘才知道降魔杵干的好事。
只见小黑跳上了房顶,走到月光下坐好,银色的月光洒到乌黑的皮毛上,泛起阵阵白光。那白光像萤火,忽明忽现,温柔地将体型瘦小的狐狸包裹起来。
“他这是在修炼?”艾玘还记得领着白怀刚进家门的时候,狐狸耳朵和尾巴露出来的那个夜晚。
“我看它开了灵智,便点拨了一二,它很聪明,假以时日修得人形,你和他就能双宿双栖了。”
降魔杵无不得意,漆黑地杵身在地上滚来滚去,浑身散发着“快表扬我”的二逼气场。
“那真谢谢你了。”
“不出几年,他肯定能修成人形。那时候我肯定也有人形,我定要跟他比一比,谁的样貌更佳。”
小黑自开始修炼后,越发的灵性起来,每日供奉不落,偶尔的,它坐在塔前,盯着艾玘所在的方位目不转睛。
“它看得到我?”
“不会吧,它修炼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