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来,天子面上的笑意好像真心很多。
燕云戈又开始别扭。但他没法否认,被天子这样含笑注视的感觉很好,让他有种类似于喝了酒的熏熏然感——咦,照这么说,他从前也是个爱酒之人?
他的思绪略有发散,同一时间,天子又说:“我让你搬回永和殿,也是因为你身子已经要好了。从前你总不耐烦看我处理政务,与其在一边陪我,不如一个人去演武场舞刀弄枪。我想到这个,才让你搬的。”
他们刚刚“吵”过,陆明煜再“解释”,听在燕云戈耳中,就显得十分真诚。
至于不爱政务、喜欢舞刀弄枪,说白了,都是实话,燕云戈也能接受。
他知道自己“误会”了皇帝,身上的气势彻底弱下,道:“我搬就是了。”
陆明煜看他,说:“过两日就是年节。到时休朝封玺,我也总算能有空闲。拢共十五日,都与你一同过。”
燕云戈听着,唇角勾起。
陆明煜问:“这样欢喜?”
“是,”燕云戈回答,“陛下这样看重我,我自然欢喜。”
陆明煜心想,照这么说来,失忆的燕云戈也和从前有所不同。
原先那个听了这话,一定要不耐烦,觉得陆明煜耽搁他太多时间,不能让他自在做事。
这可绝非陆明煜杞人忧天,而是真切发生过。
也就在去年。燕云戈休沐,陆明煜去寻他。他当时对燕云戈的心情十分特殊,一面唾弃自己,觉得如何能对燕云戈有多余心思,一面又忍不住接近。
知道燕云戈爱好马,爱利兵,难得找到一把古剑,便去寻燕云戈。
面上还很矜持,不想透出心底的情绪。
就这样,他到了将军府上。当时燕云戈正在保养兵器,见了陆明煜,先意外,问他来做什么。
等陆明煜把古剑拿出来,燕云戈眼前微亮。听说不仅是拿来给自己品鉴,还是来送给自己的,燕云戈看陆明煜的神色都有缓和。
但没缓和多久。
前面说过,陆明煜骑射不好。燕云戈想拿着新武器与人比试,陆明煜一定不是那个人选。
而燕云戈自幼长在武将堆子里,身边自然不缺能比试的人。他要请人来相聚,陆明煜听着,面上透出一点不悦。明明是他找来的东西,燕云戈却这么快将他抛在脑后。
这点不悦,被燕云戈察觉。
少将军从来是敏锐的。他忽而笑了,看陆明煜,说了句“是我考虑不周”。
陆明煜听着,原先还有欢喜。但他很快知道,在燕云戈看来,待他“周到”,就是把他带上床。
身体是舒服的,心情却不然。
尤其是他醒来,发现燕云戈已经不在身边的时候。
陆明煜打理好自己,往外行去。到了燕家的演武场,听到兵刃相撞的“铮”声。
他站在隐蔽处,看燕云戈与人谈笑。何等潇洒畅快,与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
他慢慢地想,燕云戈究竟把自己当什么?寻欢作乐的器物,燕家向余下皇子复仇的工具,还是其他?
总归不是一个可以平等相处的友人。
匆匆“应付”完他,燕云戈可以去见真正的友人了。
那一日的屈辱、痛苦,让陆明煜接下来足足一旬,都没再在燕云戈面前出现过。
等到两人再见面……
“陛下?”
燕云戈叫他。
陆明煜被从回忆中拉出。他眼睛眨动,与身前男人对视。
燕云戈很不满于天子竟然能在与自己讲话、诉衷肠时走神,原先得到承诺时的高兴也淡下一些。
他问:“我见陛下似有烦忧,可是有国事让陛下烦心?”
一个“侍君”,和国事“争宠”显得很自不量力。但燕云戈觉得,这是唯一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陆明煜却摇头,说:“非也。”
燕云戈眼睛眯起一点,问:“那又是为何?”
陆明煜瞥他,也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个失忆的燕将军是什么心思。
他随口说:“想到一些与你从前的事情。”
燕云戈眼角抽了一下。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皇帝怎么能不高兴?
但想起皇帝之前说的,他们前几天还大吵一架。燕云戈略觉心虚,咳一声,说:“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倘若之前有什么让陛下不悦的地方,也请陛下多宽恕。”
陆明煜笑出声,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燕云戈问:“那我从前是怎样?”
陆明煜不答。
燕云戈直觉,自己似乎又问了一个糟糕的问题。
但自己能留在皇宫,又明显与天子存有情愫。照这么来看,他与天子之间是有矛盾,可总是欢喜的时候更多。
他想一想,决定从最安全的角度着手,问:“陛下与我相识多久?”
陆明煜沉yin,回答:“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