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签经济公司的打算。”姜信冬声音冷清地打断他的话。
庄高阳不屑地撇嘴:“你以为冠军这么好拿?说不定人家早就内定好了……”
“内定?”姜信冬眼神锐利,似乎在镇定地权衡利弊:“那去参加选秀的意义是什么?”
庄高阳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旁边的易凡抢了话:“要他妈什么意义!就想让更多人听到我们的音乐,有问题?”
姜信冬不想和激动上头的人争论,扫他一眼,说:“没问题。”
最近大家都为乐队聚散的事积累了太多负面情绪,彼此心里攒着一股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而今天收到的选秀邀请,就像一把尖利的小刀,在详装平静的堤坝划破了一个口子,于是那些积压已久的怨气仿佛张牙舞爪的洪水般一涌而出。
易凡猛地往胃里灌了许多冰凉的啤酒,抬手抹干净嘴上残留的酒水,余光憋了一眼姜信冬说:“既然没问题还废话什么?报名参赛。”
“我……”姜信冬犹豫片刻说,“没时间。”
易凡气血一点点往上窜,冲到太阳xue烧去了大半理智,眼里只剩下愤怒和不甘。他直勾勾地盯着姜信冬,一字一顿地说:“你,真,自,私!”
九月的风不算凉,姜信冬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向来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相对于一身轻松的易凡,他有很多顾虑。病床上的父亲,普通的家境,时时刻刻在提醒他,需要一份快速且稳定的收入,而缥缈不可琢磨的娱乐圈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计划之中。
“哎,过分了啊,”庄高阳站起来拿过易凡的酒瓶,转过头冲姜信冬打哈哈,“他醉了。”
易凡一把推开庄高阳,瞪眼反问道:“我说错了么?”
“那也不怪他……”庄高阳叹了口气,“当初组乐队的时候咱也没说过要把音乐当成主业。”
当初组乐队的时候,是因为志同道合,是因为纯粹的热爱。
谁也没料到几年后乐队越唱越好,好到可能会发展为一生的事业。
姜信冬心烦意乱地捏了捏眉心,试图解释:“我年底要参加建模比赛,现在说退出就退出,同组的另外两个人怎么办?”
易凡眼睛红了一圈,拍桌子站起来质问他:“他们是你的兄弟,我们就不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主唱没了乐队还搞个屁?”
这番动静不小,引来周围人的注目,身旁开始有人在絮絮低语。
姜信冬抬起头,与易凡怔怔对视,半响后深吸口气,用极低的嗓音说:“对不起。”
易凡把手上的啤酒瓶罐捏成了挤成一团破铜烂铁扔在地上,骂了一句:“Cao!”
旁边桌的女生吓得赶紧搬椅子换到另一边。
易凡皱眉思索,然后微微扬起下巴问艾思怡:“你呢?要参加吗?”
“我……”艾思怡顿了顿,垂下眸子低声回道,“签了律所……”
“行,行,”易凡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冷笑道,“散了吧,什么乐队?什么理想?都他妈是狗屁!”
说完他用力踹了一脚地上的啤酒罐,转身扬长而去。
姜信冬坐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易凡那句你真自私始终盘旋在脑海中,如芒在背。
这顿火锅吃得太不是滋味,连平时话多的庄高阳都失了兴致,埋头喝酒。
摆了一桌的菜,却没有人吃得下去,倒是最后三人都喝了不少。
艾思怡不胜酒力,没多久说话就开始颠三倒四。
姜信冬想结账走了,却被艾思怡拉住袖口,她幽幽地看着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知道我进乐队是为了你吧?”
姜信冬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把头弯下去问:“什么?”
庄高阳见状,知情识趣地站起身,说要去趟厕所。
艾思怡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那时候你说乐队缺个鼓手,我就偷偷去学了。”
“其实我不喜欢打鼓,练了三年多还是不怎么喜欢,就像你还是不喜欢我一样。”
“所以我放弃了,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姜信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时间仿佛静止住了,显得周围酒杯划拳欢笑的人群异常吵闹。
这个晚上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了,他只觉得头疼。
“惊讶么?”艾思怡轻轻笑着叹了口气,“我一直喜欢你啊。”
说罢,她紧紧望着眼前面露震惊的人,这些年压抑在体内的喜欢也好失落也罢,这一刹那全想都宣泄出来,凝聚在眼里。
暗恋太累,今天她想要姜信冬一句准话。
突然被告白的人愕然坐在原处,他确实隐约感受到过艾思怡对他不同寻常的感情,可他也不敢自大狂妄地断定。
他以为有多年的友谊作衬情爱不值一提,他以为平日里已经很注意把握交往的分寸,却从来没有想过,艾思怡连进乐队这件事都是为了他。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