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的,艾布特抚摸着女儿如缎的发丝,露出一脸得色,“他很喜欢你姐姐,早在我们考虑这个问题之前,他就曾经几次找过我们说要照顾安娜一生。而且莱明顿家里条件也很好,足以让安娜日后衣食无忧,甚至对家里的生意也有好处。”
照顾她日后衣食无忧,对家里生意有帮助,就是最好的对象了……吗?安娜丽莎在心里问道,那她的感受呢?得知自己以后会嫁给那个从小就调戏她,捉弄她的混蛋,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她的感情不重要吗?
安娜丽莎垮下肩膀,她平静地推开父亲的“拥抱”,“你们没跟他们做什么婚约之类的东西吧?”艾布特当然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他把双手举到脸两侧,“当然不会了宝贝,爸爸是绝无可能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搞什么你和一个男孩子的婚约书的。更何况你是我亲爱的女儿,他想要娶你,我还要好好考验考验他呢!”
但是你们不会接受我不同意的情况,安娜几乎提不起力气牵动嘴角,她轻轻地吐气,装出满脸的笑容摇了摇父亲的手臂,“那就好了,爸爸城里的学校我去定了,最后这两年多就让我再好好享受享受家里的生活吧。”
艾布特似乎被女儿的话语提点到,他在脑海中不禁勾画出,女儿即将出嫁的那些画面。想到这儿,艾布特就感觉心口发酸,握着女儿的柔软白皙的小手,连声应好“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小红雀还要在爸爸怀里多停留几年呢,不着急。”一边说着,他的手也收紧不少。
安娜丽莎仿佛是从这力道中得到了令自己安心的答案,她露出笑容,挣脱父亲的手站起身,“谢谢爸爸,那么我现在就要去享受我的时光啦!”说完就拉起弟弟的手,从令人窒息的起居室溃逃,宾和波文也跟随在她们身后一同离开。
是夜,当天晚上的深夜,在波克庄园的各位主人都睡着的时候,波文和宾兄弟二人在白天闲时的共同约定后,来到屋顶上。月光柔柔地照耀在这红瓦白墙的气派楼房上,也覆盖在两个黑人青年身上。他们的中间放着海lun娜小姐留下的书单,只是谁都暂时没有准备打开它。“哥,安……小姐要订婚了啊。”宾望着庄园后漆黑的林地,有些茫然地感慨道。
波文捻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想象着在两片接触的皮肤之间有无数的砂砾落下,“嗯,和莱明顿,是一个对她,对波克家都好的选择。”“小姐愿意吗?我又……”宾欲言又止,即便是在这样的私密场合,他仍害怕开口说出他和安娜的关系。
“无论小姐是否愿意,她都没办法改变。”波文抓抓脑袋,他甚至有些恶意地设想着,“天知道如果莱明顿也像海lun娜老师的未婚夫那样,她会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宾推了哥哥一把,“别这样,安娜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这也是你当初跟我说的话。”宾想着和安娜丽莎相处的点点滴滴,脸上露出一个微小的,略显甜蜜的表情。波文勾起嘴角,我倒宁愿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但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要破坏弟弟的感情。只是自己说过的话,少爷的举动,还有这些天的经历,在这个年轻人的心中纠结着,让他逐渐失去了信心,无论是对谁的。
当一个人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就会想去寻求帮助,除了少爷和父母外,能为波文解答疑惑的也只剩下海lun娜老师了,而那位可敬的女性早已离开,或许在他眼前的,她为他们准备的礼物能提供一下不同的思路?
波文的手蠢蠢欲动,就听到宾长叹一声,“哥哥,不管安娜会不会和莱明顿在一起,我都不会有机会对吗?小姐不曾拥有选择的权力,而我连让她选择我的机会都没有,对吗?”
波文靠过去,揉着弟弟的脑袋,他开不了口说出肯定的答案,可实际上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是的,安娜丽莎不能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未婚夫,也不能告诉她的父母她和宾相恋;而宾,连说出自己喜欢安娜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成为安娜丽莎合法对象的可能性了。这是他们的身份和所处的时代决定的,反抗的下场,轻则一顿鞭打,重的……只需想一想就会让人浑身战栗。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兄弟两对视,“海lun娜老师……”宾从嗓子里挤出这个名字,这或许是他们仅有的希望了。波文一把抓起身边的信封,他想尽量小心地撕开信舌,手指却在颤抖,宾从哥哥手里接过信封,在某种信念的支持下,他成功地拆开了信封。
包装信封被信手扔在一边,二十根毛毛糙糙的黑色手指,一同慌张地打开那张甚至还带着海lun娜淡淡香水味道的纸张。上面写着:获得自由,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抗争。用自己为你想要的世界做些事,如我这样。
连一个可取的字母都没有!好一句假大空的话啊!
波文恼恨地从弟弟手中夺过这张写满了狗屎的东西,撕成无数碎片,用力地扔出去。随着一阵寒凉的夜风,那些细小的纸片即刻消失在两人面前的黑色中。“呵呼……放屁,都是放屁!狗屎!”波文想用尽全身力气破口大骂,可悲的是,他还要顾忌着波克庄园的各位主人,这些抱怨和愤怒只能让自己和弟弟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