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文,”雷吉诺德抚上他的侧脸,却为对方夸张的躲避举动感到烦躁,他的手追上去,实实在在地贴到波文的面颊上,“看着我!告诉我,你的感受。你说什么都可以,骂那个恶毒的女人,骂我,骂谁都是你的自由!”
自由?波文甚至不敢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他突然间认同了怀特女士的话,他们这些黑人的确是依附于白人们的东西,被人拿来买卖,使用,受到毒打辱骂或善意的对待,都要看自己的运气。没有故乡,没有姓氏,甚至不能在不经主人同意时有自己的时间,更不能随意走出这里。波文感觉到喉头发涩,他抬头问眼前的青年。
“少爷,安妮·怀特的话令我感到恶心,我什么时候能拥有打了她还不被责罚的自由呢?不需要你,或是任何人的同意。”一时间雷吉诺德没了声音,无论是他或者波文,都生活在父亲的掌控之下,他自己能给予波文的也不过是有限的自由,他该怎么回答。
他不该为难少爷,波文了解少爷和老爷的相处,那位大家长只要活着一天,就永远掌握着这个庄园的一切。然而怀特女士触及到了,他长久以来在少爷、小姐的贴心关照下被掩藏住的强烈渴望——独立的,自由的,不再属于任何人的渴望。
总是亲密无间的两人,彼此沉默着,雷吉诺德虽然有种没来由的愧疚,但他仍不能完全地理解波文,只以为是他是被怀特女士伤害了自尊心。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波文,心头那股再次被燃起的,愈发熊熊燃烧的火焰。雷吉诺德安慰着波文,“不要难过了,怀特女士不过是个临时教师,而且她确实没什么水平,明天,不今天,一会儿我就去跟父亲商量,赶走她。”
波文再次感觉到浑身一阵刺痛,他似乎钻进了牛角尖,他不关注少爷这么做是为了给他出气,却更在意少爷那种想要赶人走,不过是跟父亲提两三句话的方式。这是白人社会赋予他的权力,也是少爷天生得到的地位决定的,而他,注定了这辈子都做不到。
雷吉诺德张开嘴还想跟波文说些什么,宾很是慌张地跑过来,身边也没有安娜丽莎的踪迹,他喘着粗气招呼雷吉诺德,想让他回到屋子里去。“少,少爷,小姐她,她,老爷要让,小姐,订婚!”
雷吉诺德抓着拐杖从地上爬起,脑子里都是些杂乱的念头,安娜丽莎要订婚了!她刚刚20岁,跟谁订婚?暂时顾不上意志消沉的波文,他更担心能让宾如此着急来找他的姐姐。波文了解弟弟和小姐的关系,能让他这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情况,他搀扶着少爷站起身,三个年轻人便一同匆忙地走近房子里。
只是此时,客厅内的画面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火爆,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安静的,只能听到安娜丽莎一个人深呼吸,而后再将气息缓缓吐出肺部的声音。“父亲。”雷吉诺德感觉不太稳妥,他走到姐姐身边,先向面前的人问候。
纳吉莎似乎还在参加女伴的茶会没有回来,艾布特也不想多和女儿纠缠,订婚的事是原本定好的,只是之前接了怀特老师的电话,他觉得有些道理,才跟女儿提出这事,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艾布特就着急让儿子说服自己的姐姐。“雷哲,你来的正好,你来听听你姐姐说的,她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安娜丽莎抓着弟弟的手,瞪了父亲一眼,“我说了什么?我脑子里想了什么?我倒要问问您,您到底把我当什么!”她还来不及说完,刚才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还是顺着脸侧淌了下来。
“我不过跟你抱怨安妮·怀特的失职,想换个好老师,你就凭着她的一个电话来责骂我的不是?我是您养了20年的女儿,她才跟我相处几天,教了我些什么!我倒想问问她脑子里怎么想的,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就让您以为我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雷吉诺德安抚地摸摸姐姐的头和手,“嘘嘘,没事的,爸爸都跟你怎么说的?先跟我说说,别着急。”宾适时地向安娜丽莎递上水杯,他本想替小姐揉揉肩膀,但想起方才老爷说的一切,他的手不由握成拳缩了回去。
“爸爸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那个怀特女士跟他告状吗!说什么我们不尊敬老师,不认真学习之类的,她倒是知道捡个软的欺负,海lun娜小姐都已经帮你规划好了,她就跟父亲说我缺乏管教,应该早早找个人嫁了!这两个有什么关系!我还什么都没干,父亲就被她几句话说的要让我嫁人了!她是谁啊,是哪里来的媒人吗!”
安娜丽莎乱糟糟地冲着弟弟嚷着,一旁的艾布特却听出了问题,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给安娜介绍的对象是他和纳吉莎早已物色好的,今天跟怀特老师聊了几句,他觉得是时候提出来,就跟女儿说起,没想到因为女儿和老师有些矛盾,竟然就被她误会成是怀特老师介绍的对象了。
他拨开安娜背后的宾,将人半抱在怀里,“安娜,我可爱的女儿,你误会了。”安娜丽莎用双手抗拒着父亲的拥抱,“我误会什么了!那个女人几句话就要把您的女儿卖了,您倒说说是个什么误会啊!”
艾布特限制了女儿的挣扎,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用一种极度温情的嗓音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