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公福如东海,”他背诵参谋为他准备良久的祝词,一顿,后边的竟然忘记了。他嫌不够众人尴尬似的,又哈哈了两声,往身后指:“我们军长最近刚落在上海,带来几个旅长跟亲近,和我关系不错,都想跟您认识认识。”
众人醉醺醺,懒洋洋的笑。她花蝴蝶似的从里面翩翩的飞,飞到曼无边那里的时候,用手碰碰他的脸:“大哥,去歇一会?大家也累了,我给你找了个姑娘…这些人送到西边的翠园里面去。等晚上回来再接着热闹……”
曼无边觉得有些晕,但不是恶心,很舒服,轻飘飘的。他往桌上看了看,白酒洋酒还有刚才盛主席送来的坛子酒,都喝光了。目光摇回来,他甩甩头要把别人敬上来的酒推开:“不喝了…”那人还在滔滔不绝,门外曼晴芳突然挤了进来,很懂事的把酒杯接过去,往那人怀里一坠,扑鼻而来的是香气混合了酒气:“大哥都醉了,你们这些做大事的人呀,不体贴…还是我疼他……”
她把嘴巴一撅对着肥头大耳:“有客人要找他,先生…”她说着就拉着曼无边走:“失陪!”
包了临近的两家饭店,一家中式的,一家西式的。中式小,西式大。“曼帮”里的人都安排在中式里面。曼晴芳知道他喜欢中式的一套。余下的客人都在西餐那边。曼无边懒得转悠,他喜欢坐在上首,蛇一样的,观察着来来去去的人。他像一个远程联络器。喜欢用看不见的网,控制住所有人。
“这没什么,”曼晴芳倚在他桌子一角,旗袍下一条细长的腿跨在祝言仁这一边。她指尖溜过一排排的字,眼神扫过祝言仁滴着汗的发梢。她从心里想,他还是担心易家歌,并没有关心我。
曼无边想闲着,偏闲不下来,陀螺似的被牵着转。他也很高兴,并不累,只是懒怠。在他刚想坐下吃口饭的时候,又凑上来一个官场人物,长得肥头大耳,提前喝了一点酒。缠着他非说些奉承话。是失意的人。曼晴芳看了一会,眼见曼无边快拿耳刮子抽他了,便掐好了时间凑过来:“哥哥,盛主席派的人来了,听说您爱喝酒,专门跟您带了许多酒来。”
“唉?晴芳,话不能乱讲。”曼无边用手杖在地上敲了敲,迎上一个给他拜礼的客人:“好好,多谢成老板。随意坐…”他老气横秋的一挥手,在大堂随意指地方。最终成老板被安排事的领了过去。
“我自己挑,”他懒洋洋的笑,作势要站起来。给大家说了曼晴芳的计划,众人也乐意,纷纷四散而飞。曼无边则要下楼去找保镖找地方休息。
说完,他打横跑起来离他最近的姑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头一扎埋进了人家□□里面。
曼无边对这种地方很满意,随意的往四处看。他才三十多岁,却穿着老人祝寿常用的那种唐装。一边对着四周的打扮装饰点着头,一边用仗尖在地上点。他夸奖曼晴芳:“晴芳有心了。”
二楼曼无边站在连廊上,他一撇眼看见有人朝他走过来:“哎呦,高旅长。”他中式的一拱手:“步步高升啊,高旅长升迁真是有本事。”
40、嫣红
睫毛动了动,祝言仁抬起眼睛正对上曼晴芳的目光。有人赶紧躲开了,那人听见祝言仁说:“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成金条,往后万一真打起来,还是金条值钱。”他皱着眉站起来,像是在思索计划着什么,他慢慢挪出屋子:“尽量多换一些。”
她把舞厅里的歌女都叫了过来,披红带绿的。一进门,堂里就开了锅,沸沸腾腾的。吴三孝紧跟着大姑娘一起算了进了,他瞪开被肥肉挤得不甚分明的大眼睛,扭着肥壮的小屁股。一撅,把两开的雕花门挤上了,他竖起一只手指头,放在嘴边长长的一“嘘”。堂中见他如此,安静了一瞬。他兴奋的喊:“姑娘可就这几个,找不着的就等你们婆娘去…”
有个服务生用大托盘顶着一坛酒与十五六只小酒盅,朝这边走过来。他对着曼晴芳使了个眼色,将左手边第一只朝她推了推。她飞快的往里面滴了一滴无色的药水。服务生不仅不紧张,甚至喜气洋洋地进了去,因为昨天曼晴芳朝他保证过,这不是毒药,只是一点鸦片酊,让人痛快的。而他也得了一笔不多不少的好处费。
她心跳的很快,屁股没粘过凳子。里里外外忙个不停。眼睛控制不住的往独间里面看。她拼命的忍住。因为祝言仁嘱咐她,不要多往他们那一桌看。
肥头大耳在原地看了一会,哈哈的笑:“美人关哪…”
她小皮鞋敲在地上哒哒哒的追上去:“大哥,我好不容易给你找的
“哎呦!”曼无边赶紧往他身后去迎,这是好事,他一直苦于和军中勾搭不够发展不够壮大。如果真能搭上这根线,他怕是不想飞黄腾达都不行了:“快去里面坐,快请坐…”
曼晴芳从后边跑上来,一蹦一跳的,手臂缠上了他的:“哥,还有个人我新认识的,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她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也没小多少,是邀功的姿态:“是盛主席,”她仰起脸来,眼珠灵巧的转:“等攀上了他,大哥不得在上海一手遮了天?那什么斧头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