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出脚下的异动,握住君予的手:“得快点了。能借我用一下吗?”
君予向他摊开白玉的手掌:“可以,但是有利息。”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两手合拢,将君予的手包裹其中,二人回路相连的异彩从他们的掌心蔓生而出,瑰色直映天际,他自然而然地松手环住君予的腰走入那光芒,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有些讶异的何与卿面前。
酸ye还在如雨滴般不断坠落,君予抬眼,打了一个响指,它们便顺从地停滞在半空。
孟平舟走上前去,顾不得身份就扯住何与卿的衣领:“我告诉过你,让你不要胡闹!你们根本不了解它!”
“我承认,”何与卿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原地等我过来!”
“我就是不想要你过来。我向你保证过的,这些事交给大人。不过大人也偶尔会出错嘛。”
他被这句话噎得无言以对,只能愤愤地松了手,转向凝神望向天空的君予:“现在怎么样?”
君予指了指已被黑ye裹入的核心:“裂开了一点,所以它的体ye才在一直向下滴,核心受损之后对躯体的掌握变得困难了。”
“裂开了?怎么做到的?”
“那边那个麻烦Jing做的吧。”
何与卿在听见这个冒犯的称呼后指了指自己,在得到君予肯定而轻蔑的眼神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江亦凪轻声说:“说得恰当。”
“你们是否派遣了人类士兵前来救援?”君予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半空问道。
“?问我?”何与卿思索片刻,“嗯,从左右翼各有一支,但是人数不多,并不打算与它作战——我知道我们的血rou之躯没有胜算。”
“没错,”君予扬了扬手,“让他们回去,已经用不上了。”
何与卿立即会意,走到一旁打开通讯频道,而他走上前来又问了一遍:“我们现在做什么?趁着它还没有完全成型之前先下手吗?”
君予摇了摇头:“我想等它恢复形态。”
“为什么?”
“它是在等我。它是为了等我才一直不向人类进攻的。”
孟平舟的脊背倏忽一凉:“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君予终于向他投以一瞥,似乎比他更为困惑:“它在说话。你们听不见么?”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君予,又转向何与卿,后者只是回给他一个更加疑惑的眼神。
“夫人,”他迫切地问,“您能听到吗?”
【注:一般而言,丧失某一感官的人其他的感知能力会加强。】
江亦凪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没有。”
他搭上君予的肩膀:“它在说什么?”
“它对人类的语言逻辑掌握得太差了,大部分都听不清楚,能听懂的是它们上次跟我说过的那句话。”
“‘没有必要。’”
他搭在君予肩头的五指抽搐般地收紧了:“别再听了。现在就去把它打倒。”
君予抬起手来按在他的手上:“那么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这永恒的,望不到尽头却又完全不明所以的厮杀。
它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如何到来,人类迄今仍对它们一无所知。
这是终于开放的窗口吗?又或是诱惑的陷阱?
他低下头:“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以你为代价。”
“我不会的,”君予宽慰地拍拍他的手背,“就算会,也会拉着小舟一起的。”
他笑出了声,回握住君予的手指。
“影”的身姿变得愈发轮廓分明,它缓缓生长出手脚,高度也开始下降,君予将护罩撤到一旁,将何与卿两人安排周全,看着它在眼前降落,那巨大的身躯仅是触及地面就足以掀起巨波。
孟平舟紧张得手心出汗,他首次与人类的宿敌如此接近,只要“影”向他挥起巴掌,他将立即粉身碎骨。]
他听到一声巨兽沉闷的吼叫,心中一惊,想要拉着君予退开,君予却岿然站在原地。
接着,“影”俯下身躯,向君予伸出一只还在滴落泥浆的肢体,停止了动作。
孟平舟惊讶得忘记了呼吸,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惊讶变为了惊恐,他马上张开双臂挡在君予面前,向何与卿喊道:“不是这样的!这是、这是第一次——”
何与卿没有说话,江亦凪拉住丈夫的衣袖:“发生什么了?告诉我。”
“我不知道,”何与卿说,有些烦恼地揉着额头,终于失却了轻松的模样,“很难理解。”
君予仍旧屏息与这尊庞然大物对视着,似是为了表示诚意,它原本泥潭般平滑的面孔上发出沸水翻腾的气泡声,生出两个外凸的眼球定定地俯视着君予,仍旧纹丝不动。
“君予,”孟平舟哀求道,“求你了,别看它了!现在就把它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