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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予翕动着眼睫从浅眠中醒来,东方未曦,但孟平舟不在,他便不打算继续睡下,只是抱膝坐起来望着窗外。
由于被诊断为二度心功能不全,他被要求作为特殊保护对象留在后方接受看护,而孟平舟奔赴战场,去面对与人类的厮杀。
就好像他只是个普通人一样。
静谧的空中似乎在颤动,他侧耳倾听,最终翻身下床,走到外面。
本应正在值班中的医生护士都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纷乱的笔记本与还未来得及关闭的仪器滴答作声。
他想了想,走回房间将孟平舟留下的大衣披上,五指摊开,炽红与莹蓝的光芒从他足下交错缠绕着升起,笼罩全身,然后将束进有些宽大的衣领的长发向后一抛,跃上屋脊看向远方。
与此同时,孟平舟正在艰难地逆流而上。
他们从凌晨一点开始披星戴月地行军,争取赶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二区的外围时,他们接到了立即撤退的指令。
他抓住每一个愿意留给他一分钟的人询问缘由,但是每一个人都只是面露困惑地摇头,他顿时心生不祥,拨开人chao艰难地向前跑去。
没有几步他便被身旁的一名士兵扯住了:“你在做什么!?前面很危险,不要再前进了,先锋部队也已经开始撤退了!”
“你们撤退,”他在嘈杂的脚步声中大吼道,“让我过去,这件事不能放着不管!”
那名士兵松了手,他与无数人擦肩而过,背向而行,但没有等他跑出几步,他就看到了那个遮天蔽日的丧钟般的黑影。
但是这里可是二区。他几乎难以置信。莫非它已经再度突破了第十七区?
他腰间的通讯器响了,连忙接起:“谁?”
“噢,何,这是你要找的小家伙,”比达尔的声音传过来,“我替你转接一下。”
何与卿一贯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喂,你好。”
“什么‘喂,你好’,”他焦灼万分地说,“你们看到它了!现在带我去最前线!”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何与卿不紧不慢地答道,“你发现了吗?它没有任何下一步行动。哦,我的意思是,它的确吞掉了我们的战机,但是它没有主动攻击任何人员或设施,因此我才想求助你,这在以往的例子中是否出现过?”
他这才定定地看向远方的“影”,它静默地站着,就像一尊漆黑的雕塑。
“不要被骗了,”他摇摇头说,“它们会在跟人类的战斗中进化,这或许是它们的新招数。”
“你的建议是?有没有时间留给我们开个作战会议什么的?”
“不管发生什么,”他向前迈了几步,恨意在他的胸腔燃起,“马上将它消灭。现在接我过去,你们对付不了它。它的外层可以无限再生,而且有高腐蚀性,在没有击穿它包在体内的核心之前它不会停止活动。”
“怎么击穿?”
“所以,我不是说了——”
“怎么击穿?”何与卿温吞地又问了一次。
“呃,”他竟然犹豫了,“用念华消灭它的外壳,然后击碎它的核心,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我从来没有见到人类能够做到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类的念华回路能够达到这个强度。”即便是他,也至多只能是将核心交给君予处理罢了。它在君予手里就如同琉璃般易碎,旁人却无可奈何。
他听到何与卿的笑声:“让人类来试试。”
“别开这种玩笑,”他对何与卿的轻浮感到恼怒,“你会丧命的!”
“我希望最好不要。”
通讯切断了,任他怎样吼叫都无济于事,他急得浑身发抖,又无计可施。
江亦凪将手搭在何与卿的肩头,而后者漠然地看着远方:“害怕么,与卿?”
“是。”
“那我就留在这里。”
“好。”
何与卿看着屏幕上的绿点逐渐后撤,那是他们的部队正在全线撤退。一个小时过去,各部都已基本撤到外围,而本该作为敌手的联盟军从一开始就没有来,大约是早就算准了,他气短地摇了摇头。
“各方面将特种预备队切换到第一线。”他说。
“收到。”,
荧屏上的队形开始变更,而那近在咫尺的庞然巨物似乎无所察觉,依旧不动如山地与他们僵持着。
“别让我太为难。”他低声说。
君予站在屋脊上抬头,一阵劲风掀起了他飘摇的长发,天幕之中,千万流星拖曳的银痕向着某处飞驰汇集而去,似乎受到牵引而纷纷坠落,就连他的指尖也隐约闪烁着微光,他眨了眨眼,将五指收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初’?”
他轻快地跳过几个街区的屋顶,孟平舟的位置对他而言冥冥中有线牵引,他能迅速选择最短的路线去往孟平舟身边。
光芒越发流灿夺目,仿佛一颗由无数星辰融就的彗星,几乎要将“影”黑色的身躯完全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