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舟撩开门帘,君予从卧室探出头向他眨了眨眼睛,算作对他训练归来的迎接。
在他的伤势基本痊愈后,他被编入了新兵队伍,并且要如常人一般参与日常Cao练,繁重的体能训练对他而言已不值一提,但他仍然为有机会与无数跟他身份相近的常人打交道而心chao澎湃。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逃兵,窃贼,反抗中误杀了自己丈夫的女人或不被基因垂怜,没有念华而被社会一脚踢出的流民聚集而来,却在这座军营之中卸去其他面貌,不过都是期待着明日的普通人。
身后传来一阵喧闹,轮岗的女兵正好从他身后走过,便向他吹了口哨,他不好意思转过身去,她们朗声笑起来,说:“他害羞了!”
君予大方地走出来站在他身后,说:“各位找他有事么?”
她们显得有些惊讶:“啊啦。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孟平舟这才关上门,对君予舒了口气:“谢了。”
“不要谢我,”君予弹了他的脑门,“小舟明明应该自己坚决一些的。”
“好啦,”他抱了抱安顺地等了他一整天的君予,后者因他罕见的主动感到惊讶,反手抱住他,“我去洗个澡。”
他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君予摆在桌上的餐盘还一口未动,便问道:“不想吃吗?”
开始摄入普通的人类食物是近来的事,尽管过去的研究员一向留意维持君予消化系统的正常运作,君予仍然吃得极少,吞咽时就像只是为了让人欣赏他的姿态才不急不慢地用餐一般。
“只是想等你回来,”君予歪着头看他,“这份饭算是好吃还是不好吃?我没有吃过你们人类的东西,所以尝不出来。”
他哑然失笑,但仍依言夹起一块土豆细细咀嚼,然后说:“——很一般。称不上难吃,但是也不好吃。毕竟是军营的饭。”
“什么算是好吃?”
“每个人不一样吧,”他认真地思索应当如何解释,“我喜欢吃甜一些的。吃了会觉得开心的就算好吃。”
君予回想片刻,说:“好像没有过。一定要说的话”
“不许说下流话,”他及时打住了君予,“那个不算。以后我会带你吃别的真正好吃的东西。”
他将勺子递回去,君予便慢条斯理地小口小口吃起来,他坐在一旁看着,说:“半个月以后,他们要进攻二区了。”
君予用餐巾细细地拭过唇角,问道:“你的编制是什么?”
“我还算新兵,到时候大约不是后勤就是最后一批进入打扫战场的吧,”他耸耸肩,“如果他们计划顺利的话。我真正担心的是——”
“小舟,把你的手给我。”君予忽然说。
他即便困惑,还是将手伸出来,君予将五指放在他的掌心,他紧紧握住,眼前渺渺微光,再睁眼时正是熟悉的回路相连的感觉。
“你要做什么?”他纳罕道。
君予点了点桌面,一朵绚丽的玫瑰便缓缓显形,他感到自己的回路开始运转,皱了皱眉:“就为了做这个?虽然是挺好看啦。”
“你没有发现么?”君予眯起凤目看他,“是不是已经不会再痛了?”
他这才惊讶地望向自己的手掌,那里没有留下任何侵蚀的印记,只有自君予体内传来的源源暖意。
“在我的回路凭依过你以后,你被视作它们的一部分了,”君予松开了他的手,“简而言之,你的回路就是我的了,不会再因与我连接而被过度消耗。”
难以名状的情绪上涌,他怔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那因爱造成的不可磨灭的瘢痕还在手心,而今他们之间再无阻隔,仿佛各自因彼此而完全。
“那啥,”他举手问道,“这是不是说,我也可以用你的回路。”
“理论上而言可以,”君予戳他的脑门,“但是小舟太傻了,就算借给你用也是浪费。”
“干嘛呀?”他有些委屈地护住自己的额头,“那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有用在我们在一起可以解决任何事情,”君予莞尔一笑,“所以不需要担心,无论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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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二区时仍是凌晨,Yin雨绵绵,已有些初秋的寒凉。
除却被“影”捣毁的部分情况未明,他们对于二区的敌军动向基本已经了若指掌。
何与卿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总让他想起他失去一切的那个清晨,虽然随后他将它们全数夺回,但未免代价过于高昂。
他的太太推门出来,似乎不需要看见也知道他的模样,便问道:“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第一轮空中打击开始。”他简略地答道。
“不要假装,与卿,你不擅长这样。”
“行吧,”他立即投降,“我只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每一次开战前都难免如此。”
远方传来隆隆的战机起降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