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原本预备忽视他的存在直接进入机库进行日常维护,孟平舟早有预料,先声夺人:“可不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
“不可以。你去请教费洛里中尉吧。”
“别这么冷淡嘛,大家都是一个基地的同志呀。”孟平舟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倒也不是作假,毕竟他热脸贴冷屁股的本事实属一流。
那人极为厌恶地瞥他一眼:“既然如此,就别打搅我工作。”
“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来帮大哥的忙的,”孟平舟已自行变了称呼,“这么大的机库,一个人很难打扫吧?我已经跟费洛里中尉商量好了,以后给大家都搭把手。”
这是一个费洛里不能拒绝的要求,倘若强迫他在此无所事事,极有可能令他生疑,或是萌生离开-003的想法,因此他胜券在握。
这里的直升机大多型号老旧,而且疏于照顾,只有实在迫不得已时,才会维护一次,因而每次维护都是浩大的工程。
之所以从直升机库开始,也是他计划之中。直升机是他可以观察到的,最快捷的脱出工具,至于之后的武器库、车库等,也都有必要一一核查。
听闻费洛里的名号,对方明显动摇了:“中尉让你来的?”
“当然!”孟平舟无辜地说,“他为什么不让我来?我本来也闲了太久了吧。”
“好吧。那你就站在那里看就好了。”
“那可不行,说干就真干,大哥你叫什么名啊?”
“”
“大哥你在这里待多久了呀,什么军衔?”
“”
见对方仍是无意理睬,孟平舟干脆假情假意探入机舱,摆弄起全息屏幕:“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啊?”
那人果然吓得按住他的手:“你他妈别乱碰!碰坏了你赔啊!”
孟平舟两手一摊:“那,大哥你教我呗。”
对方果真长叹一声,说:“我叫加布里耶,是个三级士官。”
这显然是屈服的信号,孟平舟欣喜若狂,却又要装得不动声色,简直痛苦极了,只能故作激动地死死握着加布里耶的手,说:“谢谢大哥。”
加布里耶很快发现孟平舟并非只是来讨个近乎,而的确是个得力的助手,对他哪怕心不在焉的讲解也严阵以待,并不时问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比如发动机的油耗,满油飞行的距离等,详细得加布里耶感到奇怪:“你关心这么多干嘛?反正又不会开。”
孟平舟的面色僵住,心中一沉,自己还是太过心急了,急中生智,傻笑道:“从来没见过,太兴奋了,要是真能开就好了。”
加布里耶对他的一脸傻笑皱了皱眉,复又低下头去,清洗渗漏出来的油污:“别做梦了,别说你了,我都不会开,放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谁还会开了。”
即便孟平舟初来乍到,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地废弃已久,连带这些驻守的士兵也被遗忘。他们吸烟、喝酒,甚至在夜里溜到二区的深巷招ji,以此填补被世界抛弃的空虚。
他们因君予摆脱了死劫,但仍然难逃隐没的命运。
孟平舟的视线落在地面上。他应该恨这些人,因为他们的闲散疏忽全部建立在君予的血rou白骨之上,但是他们并不快乐。
谁都不快乐。
究竟是错在哪里?
加布里耶最后检查了仪表盘上的指示灯,见孟平舟自己想得出神,便在他眼前晃晃,说:“收工了。”
“哦!”孟平舟晃神回来,“谢谢大哥!”
“没关系,你别老sao扰我就行,”加布里耶的语气已然和缓许多,卸去了太久没有与人真正沟通造成的冷漠,“你自己干别的去吧。”
“最后问一个问题。”
加布里耶站住了:“问吧。”
“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当兵?”
“这不是我选的,是分配的结果,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不是实话吧。”
“”加布里耶沉默下来,然后说,“你想听实话?”
“当然了。”
“那好,”加布里耶深呼吸一口气,“我他妈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了这个鬼地方,Cao他妈的傻逼防御部三代祖宗,把老子弄来这个地方还不让我走,总有一天老子要把这里放火烧了!——你满意了吗?”
然后他也不待孟平舟回答,拎起工具箱径自转身离去。
自那以后他便常常与加布里耶搭话,连带与加布里耶身旁的几位也打上招呼。由于他做事的确利落殷勤,凡是这些在基地混迹已久的老油条刻意忽略的边边角角,譬如积满灰尘的工具仓库,油腻的厨房灶台,他都愿意代劳,倒也日益与他人熟络起来。
孟平舟每天做完这一切后,就会回到屋里在自己的个人日志上写道:
我去你妈的一群傻逼。
费洛里对此感到十分好笑,往往在他自己气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过来调侃:“下次去二区,要不要买个沙袋?”
“谢谢,”孟平舟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