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平舟终于从致眩的光芒中辨认出那熟悉娟丽的轮廓容貌,他几乎热泪盈眶。
他不记得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方的名字、过往,两人同度的时光,依然在他的脑海中空空如也,唯有这怀念眷恋的情绪如此强烈,即将满溢出他的胸腔从他喉咙中冲口而出:
“——!”
忘记了可以呼唤的姓名令他只能被自己的迫切呛得噎塞,而那个身影缓缓向他走来,将他搂入怀中,无限怜爱地答道:“君予。”
他的认知已经开始恢复,但他能读取的也仅有一小部分残片,最后的枪响,那个羞辱了他们爱情的吻,以及无数零散的瞬间。
“一直这样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小舟大白痴。”“但是这没关系,这样就足矣了。”
“我怎么可能忘了,我怎么可能忘了”他反手紧紧搂住对方,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先是愧疚、痛悔,继而是无限的愤怒与仇恨。
他可以忍受死亡,他可以接受分离,但他决不能接受、不能允许自己连感情都受人Cao纵,能让他与爱人一朝变为仇雠,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战栗不已。
眼前的君予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等待他慢慢平复,直起身来,问:“这里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在梦中遇见的是真正的你吗?”
假若梦境可以相连,这一点余温也足以慰怀。
然而这位君予摇了摇头。
“是吗,”他低下头,难掩失望,“我猜也是。”
接着他向这位君予伸出手去:“那么,你能帮我恢复记忆吗?”
“你现在所能想起来的,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君予望着这个空间中浮动的画面,“我并非是你们任何一人的回忆记录,只不过是他在你的意识中用念华形成的虚像。在他当初救你的时候,已经预见到今日,因此设定我一旦你将他遗忘就会开始运转。说我是他对你的思念化作的投影会比较贴切吧。”
“原来如此,”孟平舟打量着这个与君予容貌毕肖的身影,“是有这种感觉。”
“感觉?”
“感觉你比他本人还要温暖。”
将自己心中全部的痛苦与黑暗都摘去,仅仅保留自己生命中所见唯一的光之后,就是眼前的形象了吧。
但这位君予对这句褒扬没有反应,倘若是原主,想必会流露半是嗔怪半是微喜的模样吧。
孟平舟站起来:“我要走了。”
君予颔首,目送他向着尽头处走去。
他的步履顿了一顿,问道:“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不会了,在见到你以后,我的运转就会终止,”身后的声音已开始变得虚渺,“愿你一路顺风。”
“谢谢你。”
“这是您应得的。愿您早日与真正的君予相见。”
他闻言愕然地回过头去,但原地已经无人,只剩几缕消散的金辉。
是他的错觉吗?最后的称呼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作多想,毅然决然地向着尽头的门扉走去,等待自己下一次的醒来。
大战方休。
警报拉响时,-004的全体人员,包括周渺在内,都不由得百倍悬心。
一来君予与阿尔贝特的配合平平无奇,或者说,在见证了孟平舟曾经到达过的突破90%的融合率后,任谁再来都只能高山仰止;二来在经过“影”的数次变换进化,人类已经开始变得疲于应付,战况拖得一次比一次惨烈,一次比一次漫长,而君予强行挽回孟平舟一命以致念华回路严重自伤的后遗症尚在,谁也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
周渺明白,长此以往,不,甚至不需要太久,这种局面将会难以为继。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一次的对手并没有多么出人意料,与它的前仆者比起来,简直不足挂齿,哪怕阿尔贝特的输出功率只有54%,也依然协助君予轻而易举地将它击溃。
依周渺的要求,为防止佯攻的可能,所有战斗配置在核心崩毁后继续警戒现场。
阿尔贝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比起疲惫,他更多地是被吓坏了,反复向君予征询道:“那东西是真的吗?我他妈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它真的是真的吗?”
君予答了一次:“嗯。”但阿尔贝特依然震惊得无以复加,并不断追问,于是君予再也不做理睬。
过了半日,战斗人员开始怨声载道,周渺便亲自来到现场,并为阿尔贝特带来了盒饭。,
君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周渺似乎在君予的面孔上察觉出一闪即逝的哂笑,仿佛是对他伪善的不屑一顾。
随后君予自行向外走去,周渺追问道:“你要去哪?”
“回去。我累了。”]
“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束,不能马上回去。”
“为什么?以前从来不会如此。”
面对君予对他指令的首次质问,周渺失语了。他不可能如实告诉君予,因为这些怪物已变得诡诈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