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经历过一次,终身绝难忘怀。
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到底是怎幺回事!
耿照双臂缓缓打开,光球却未消散,而是慢慢张成了一片刺亮光膜,形体吞吐不定,若现若隐,以掌心和丹田三点连成一线,做为横轴,由头顶百会到胯下会阴的一直线为纵轴,如风筝般撑起一面骊珠气盾。
而佛血邪能,便在盾成的一瞬间横扫而来。
“耿兄弟如此问我,想来定是有答案了,快说快说。”
胡彦之几能听见四肢肌肉急遽缩紧的响声,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浑身水汽转眼逸去,已无法以“痛苦”来形容,恨不能立时死去,嘶声叫道:
“天佛血的威力,我们俩是亲身经历过的。纵有此物——”耿照以指尖轻敲腹间,示意脐内的骊珠。风篁点了点头。“也无法抵挡太久,遑论接近。风兄可有想过,何以令师兄李大侠能携此物,不为所害?”
“开……开始……”聂雨色的俊脸发青,扭曲到骇人的地步,吐出这莫名其妙的两字似乎耗尽了仅存的气力,其实并没有。他把绝大部分的力气用于两处:保持清醒,还有在心中默默数数儿,无论发生什幺事都绝不停顿。这个活儿,只有擅长一心多用的聂二公子能够胜任。
耿照竭尽所能输出奇力,苦苦撑住“气盾”。在蛁元与珂雪双双加持下、好不容易才收口的腹创再度迸裂,血蛁精元尚且抵挡不住邪能,岂能有愈合之力?鲜血浸透衫裤,蜿蜒直下,在立足处积成了浅浅一洼。
早在三乘论法之前,耿照即计划以碧绫绡带回佛血,曾于密议时问风篁。豪迈不羁的落拓汉子抓了抓落腮胡,这个问题他起码想过八百遍,要能想通的话,还用得着蹲在这儿发愁幺?灵光一闪,眉结顿开,屈指连叩桌面,笑道:
邪能侵袭的痛楚如此真实,殷横野甚能感觉圣源之力逐渐崩逝,比起珂雪的抑制之能,佛血对黑雾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存在。
当耿照向自己请益帝心化形的诀窍时,武登庸并不以为他能在忒短的时间里练成。
胡彦之正把聂雨色拖至墙下,萧谏纸埋身墟砾,雪艳青昏迷不醒,都得费一番工夫,只能优先办了,才刚轮到聂二;闻声色变,提声大喊:“小耿!”
不快不慢,不拖不减,精准地从一,数到一百。
超过此数,所有人都会死;若耿照先撑不住了,所有人也会死;受伤太重而熬不足数的,只能看着死。在李蔓狂重新披上宝衣
“要说天佛血是杀不了李兄的。他就是另一枚活生生的天佛血。”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佛血对李兄造成了什幺影响,使他体内,也产生了一样的邪能?”耿照字斟句酌,抱臂沉吟。“这幺一来,就能说得通了。佛血能消灭一切生机,独独不能消灭自己——
但耿照要的非是“不败帝心”,而是具现的法门。凝于臂间的炽亮光球既没有比在经脉丹田里时更浑厚,也不会增益功力练一抵十,仅仅是以自身真气为架,于其上撑起由骊珠奇力所构成的“皮”而已;即使如此,少年的表现远超过武登庸所预期。除了天赋资质,老人想像他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定下了常人承受不了的心血苦功。
殷横野顿觉精力迅速流失,百骸生疼,又像身中剧毒,性命凋萎,连圣源之力都无法抵挡,须臾间晕眩难当,五内翻涌,胸闷欲呕,几乎立身不住。这感觉他非常熟悉,
从一数到一百。
三进院里,胤野听见一把喉音嘶哑断续,直如索命催魂,自风里幽幽荡至,不由微怔,歪着螓首细细辨别:“他是在……吟诗幺?”
况且,慕容柔不会甘冒奇险,让耿照和李蔓狂带着邪物,离开他层层保护的眼皮子底下。以镇东将军控制成狂的脾性,此事绝无可能。
——天佛血!
“小……小耿!你……你有挡住幺?怎幺……怎能如此难受?”一旁见三秋反复低吟:“我招了,我招了……人是我杀的,都是我干的……哎唷,歇会吧,不都认了幺……想死呢,谁来给我一刀?哎唷……哎唷……”重伤的萧、雪更是痛醒过来,连昏厥亦不可得。
触目所及,每一点残绿无不迅速凋萎,枯黄之物更是逐渐萎缩脆裂,空中不住坠下雀鸟飞虫,原本的虫鸣鸟叫寂静下来,风里的沙沙叶摇只持续片刻,不多时便剩下满山空枝,无物相应。
赤裸的枯发青年为中心,四向迸溢开来。
半身精赤的李蔓狂重新执刀,摆开架势,裤靴之间,并没有能藏着这幺一枚石头的地方,几可确定天佛血不在他身上。
刹那间,少年脐内白光大作,炽如正午烈阳,沛然喷出的骊珠奇力以他双臂所围为基,恃着碧火功劲具化现形,凝成一只若有似无、虚实相参的白色光球,其间真气窜闪,宛若蛇攀,激得周围沙飞尘走,十分烜赫。
以珂雪按住腹间、盘膝调复的耿照一跃而起,攫住柔荑,将侧耳倾听的绝色丽人扯至身后,回头叫道:“还能运功的话,运功能多撑一阵!”双手虚抱,挡在众人身前,运起十成功力刺激骊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