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纪清玩水的人鱼首领被叫去训话了。
当然了,这位首领性格乖戾,聂杨和君誉不敢说重话,中心思想无非是纪清年龄太小不能接触太危险的事物云云。
大人们聊天,纪清就靠在人鱼冰凉的尾巴上昏昏欲睡,军营中夏日炎炎,这鱼尾就成了消暑避夏的好东西。等人鱼首领被训完话,纪清也靠在它身上睡着了,前者刚想拎着小孩的衣领丢给聂杨君誉,就被制止了。
聂杨小步走过去,把睡熟的纪清抱在怀中,那鱼尾离开身侧,冰凉消失不见,睡梦中的纪清十分不爽地哼唧了两声——想要凉凉的东西。
聂杨看了那位首领一眼,这只人鱼勾起嘴角笑着,把大尾巴扫进纪清怀里。
抱着尾巴的纪清重又睡得安稳。
聂杨:“……”
……
夏天时冰冰凉的人鱼尾巴,到了冬天成了纪清最不愿触碰的东西。他裹着君誉刚买来的小棉袄,满军营追着獠王跑。
“别跑!”小恶魔一样的纪清用尚还稚嫩的嗓音朝獠王喊着,“给我点毛!”
初雪之后,气温骤减,纪清用殖藤在营里团出一张供他休息的吊床,只不过那吊床上空空如也,非要铺个毛毯才舒服。
几只成年獠都被纪清薅了个遍,就剩獠王幸免于难。
哦,幸免不了了。
梵洛威风凛凛地堵在獠王的必经之路上,三两下就把后者制住,任由纪清薅了个痛快。
夜晚,纪清缩在君誉身边,一边帮他搓獠兽的毛一边听他讲故事。君誉的手很巧,纪清搓出的毛线刺刺棱棱的,他也能织出让小孩满意的毛毯——纪清一开始还被他织毛毯的动作吸引视线,后来就被君誉的故事抓取了注意力。
他在讲他们国家的事情。
君誉并非来自摇筝吹鸢两国,而是出身于与两国接壤的坎离。
说是国家,其实坎离更像是一个低调而神秘的文明,其等级森严、阶级鲜明,规章制度难以打破,国土面积介于吹鸢与摇筝之间,像是一片被世人遗忘的土地。
但偏偏是这么一个低调到深入土里的文明,孕育着对于全大陆来说最为先进的尖端技术。他们犹如Jing密仪器般有计划地向其他国家输送高等级的人才,可没人知道现如今的坎离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
就是君誉也无从得知。
“……我离家很早,坎离对我来说其实更像他乡。”君誉慢慢说着,“但我始终为自己来自于坎离而自豪,那是生我的地方。”
“那里跟营中一样漂亮吗?”纪清期待地问他。
君誉摇头:“不。若说漂亮,吹鸢才是最漂亮的国度。坎离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因为当你进入那个国家时,想到的完全不会是‘漂亮’这样的词。”
“那是什么?”纪清听得忘了团毛线,只顾歪头瞅着君誉。
“……秩序井然,安静,又神秘。”君誉回忆着,一连说出三个几乎不相关的词来,“坎离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轨车,它由一节节相似又不同的车厢组建而成,永远永远地在轨道上运转着……外人只能看见车厢,却无从得知每一节车厢里面有什么。就是这样。”
纪清不能完全理解君誉话中的意思,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下又开始缠起了毛线。
又是片刻,他说:“我想去那里玩。”
君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由失笑道:“那是个难进难出的地方。每年也只有那些输送到其他国家的人才能够出来,至于进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坎离可不是个供人玩乐的地方。”
“我想去嘛。”纪清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聂杨不是说明天带你去吹鸢玩?”君誉腾出一只手来捏捏他的脸,“这回记得买你爱吃的小零食,省得回来又吵着闹着说忘了买。”
一说到吃的,纪清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走了,他登时皱皱小鼻子:“我都记下来了,明天肯定忘不了!”
君誉笑起来——坎离的话题不了了之。
……
纪清虽然在军营中称王称霸,看上去像是个被宠坏的小霸王,但真正训练起来,其定力与毅力却与寻常兽类不分上下。
他虽然年龄不大,却也能从偶尔来看望他的季清那里听说一些关于他的只言片语,这个温柔又坚韧的Omega总期望他能真正强大起来,变得不受任何人欺负。
纪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不分日夜寒暑,也不论身子吃不吃得消,纪清开始了在兽军军营中漫长的苦修。他很能忍,也很能吃苦,可那时的纪清毕竟年龄尚小,有时训练太苦太累,他就一个人跑到营帐外面偷偷哭,梵洛循着他的气息跟来,用羽翼护住他,把聂杨从摇筝买的糖叼来送他。
纪清倚靠在梵洛柔软的身上,一边哭得抽抽搭搭,一边还要捡起糖来看看是什么口味的,看到是自己爱吃的味道,便拆开糖纸塞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很快就把小孩的哭声止住了。
摸摸梵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