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军军营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聂杨正给兽群准备晚饭,君誉就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团子进来了。正值初冬,那团子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
聂杨皱眉:“你又捡回什么来了?”
“哎——怎么能叫捡。”君誉挑挑眉,“这可是摇筝季家家主的儿子。”
见聂杨沉默不语,君誉接着凑过来几步,掀了三四层上好的布料,才露出怀中婴儿一双晶亮的黑瞳,那一对大眼睛此刻正滴溜溜转着,朝两个成年人吐出粉嫩的小舌头。
“季家那边只说把这孩子送过来历练,别的什么也不说。”君誉把布料一盖,那双古灵Jing怪的眼睛被蒙了个严严实实,“兽军这边生活清闲,又向来不理两国战事,对这小家伙来说是个理想的世外桃源……反正咱俩闲来无事,养个崽呗。”
“要养你养。”聂杨说,“我不会养。”
……
梵洛一入冬便离开兽军独自觅食,又因为偶遇了另一只护族之兽而结伴同行了一段时间,一来二去消遣了不少时日,等它回来时,人类幼崽都已经一岁冒头了。
兽军认得梵洛,一个个懒洋洋地摇着尾巴跟它打招呼,梵洛呼噜了两声,一边跟这帮兄弟们招呼一边寻找聂杨君誉,想着让他们好好给自己梳梳毛洗个澡。
结果在这两人的营帐中发现了一个跟自己爪子差不多大小的nai娃娃。
小小的纪清此时正坐在床上玩毛团,他圆睁着漆黑的眸子,凶巴巴地盯着梵洛这个外来物种,一盯两盯,把梵洛盯出火来了。
——哪来的小玩意?
它压着火走过去,抬起爪子扒拉了纪清一下,裹在周身的Jing致布料被梵洛的利爪撕开一个大口子,吓得纪清抖了抖,却意外地没哭。
下一秒,纪清更凶地瞪住梵洛,张嘴就咬它爪子。
梵洛:“?”
反了天了!
小家伙咬了一嘴毛还不知道松口,一边咬还要一边用软绵绵的小手砸它,梵洛气得低头拱他一下,身小体轻的人类幼崽直直被拱了个底朝天,终于趴在床上嗷嗷地哭了起来。
“……梵洛?”
营帐门口先是传来一道讶声,接着有一阵微风蹭过梵洛身旁,聂杨熟练地抱起哭得一塌糊涂的纪清,拍拍后背轻声哄着:“不哭……不哭不哭,没事,它跟你玩呢……不哭。”
纪清哭得更厉害了。
聂杨:“……”
纪清来这里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他哭鼻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凡他真的哭了,那一定是……有大问题。
聂杨已经开始头疼了。
怀中小小的人类幼崽边哭边抽,小身体一耸一耸的,脸都哭花了还不忘挥舞小手要跟梵洛决一死战,聂杨捏捏他的小手,叹了口气,软着声音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不哭了好不好?它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它只是不认识你。”
纪清哭得更凶了,甚至哭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要用睁着的那只眼凶狠地瞪着梵洛。
聂杨:“……”
他只好朝向梵洛:“你刚才用哪打了他?”
梵洛伸伸爪子,又低低头。
“爪子。”聂杨用下巴示意嗷嗷哭的纪清,“给他。”
梵洛气哼哼地把自己的大爪子伸给纪清,纪清照例一口咬住,小nai牙根本伤不到梵洛分毫,可这小家伙还是死命地咬着梵洛爪子,哭声这才渐渐小下去。
聂杨抽出空来解释道:“这是季家的孩子……去年你刚走他就被送来了,叫纪清。”
梵洛低低吼了一声,对此不屑一顾。
——嘁,弱小幼稚的人类幼崽。
……
弱小幼稚的人类幼崽长到满地撒欢的年龄时,是兽军中最热闹的时候。
兽军伙食一般,为了养好小家伙的身体,聂杨和君誉不得不频繁地从摇鸢两国买来Jing致营养的食物喂他,可纪清偏偏不喜欢那些吃食,一到饭点就赶紧钻进獠群躲避大人的追捕,聂杨君誉为他准备饭菜抽不开身,只好勒令梵洛把人抓来。
前提是,不准把人弄哭。
梵洛呆滞地站在獠群前面,一眼望去,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它狠狠心,一头扎进獠群,这嗅嗅那闻闻——纪清虽然有着极淡的信息素味道,但架不住他与兽军厮混了这么多年,一个不慎就会错闻。梵洛绝望地在獠群里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帐,委屈巴巴地跟君誉和聂杨控诉纪清的行径。
这边声泪俱下的控诉还没结束,就有另一道身影摇曳入帐——人鱼首领拎着浑身shi漉漉还在不断打喷嚏的小纪清,一脸的不耐烦。
梵洛赶紧用尾巴把小家伙从人鱼首领爪子里卷下来,这首领似乎颇不待见纪清,瞥他一眼便扭身离去。纪清似乎被吓到了,缩在梵洛毛茸茸的大尾巴里抖个不停,最后还是君誉拿了毛毯将人裹抱起来,又是安抚又是逗弄,这才从纪清断断续续咿咿呀呀的nai声中听了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