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这会见傅公公冲他挥挥手,表示由他来伺候着,让他下去歇息歇息。
不知所措的他如同找到了倚靠,感恩地匆匆下去了。
皇帝将殿外围成桶,里头就留了这么个没势没牵扯的小内侍。傅公公见人退去后,里头就只剩了他一人,便悄悄掀帘进去,在龙床边上静立了一会。
皇帝启着口仰面睡着,他站这么一会了,皇帝也没觉察到。皇帝以前对此可是最敏感的。
傅公公对比着皇帝以往龙威大盛的模样,叹口气,又摇摇头。
日暮时分,傅公公脸色忧忡地从大殿内出来。离开后不久,半道被一些紧盯着里头动静的人拦下。
个个都拼命挤出忧心龙体的神情,在担忧的掩饰之下探问消息。
傅公公许是心慌之故,也总一不小心说漏嘴。
不消一个晚上,消息就暗中传遍了整个望京城。
皇上龙体大恙,恐不久矣!
也不过一夜时间,太子府荣王府暗地涌动,望京城里里外外明中暗中,逐渐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也就在当夜,纪老爷子房内的灯早早便暗下了。
内院伺候的下人虽有些奇怪,但眼见是歇下了,便也不好去扰。
大概是因为圣上数日不朝的事,嗅到瞭望京城中不寻常的动静,纪老爷子眉头也一直未舒,这些日子房内总是亮到很晚的。
不过晚间纪老爷子让人请了大爷过来,后来两人似在房内起了争执一般。不过下人们都没太靠近,只隐约听到一些,也不知是否真的是在争吵。
之后过了一两时辰,大爷便离开了。下人们偷打量,见大爷面上瞧来未有什么怒气,当是他们听错了。只不过大爷步履匆匆的,像是赶着办事一样。大爷走后没多久,那房里头的烛就熄了。
翌日天光大亮,直至快正午了,也没见纪老爷子起来。内院侍候的下人纳了闷,去敲门喊声皆不应,才觉得不对。
推进屋后一看,纪老爷子仍躺在床上,瞧着像睡了一夜没起,可伸手一探鼻息竟是没了。
下人腿一软,顿时大喊着不好就冲了出去。
虽未声张,但这日卫国公府里头气氛不寻常,就连门口路过的行人都感觉到了。
很快,卫国公没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说人这几日都还好好的,昨儿也是如常睡下,没想这一睡就不醒了。
不过众人听了唏嘘几声也就从耳中过去了,毕竟卫国公也是年事已高。老臣嘛,这种事情迟早,但也是难免的。
若是平日里,去了一位肱骨老臣可能算件大事,可这会,却是没有比宫里头那位更要紧的了。
卫国公府里头乱成一团,纪承海与纪凌锋各带了一拨人,挤在纪老爷子院子之中。一拨盯拦一拨要走,两方对上剑拔弩张。
父亲走前最后见过的人就是纪凌锋了,怎能让人不多想。
纪承海怒目圆睁,少见的大火气,目眶胀红瞪着纪凌锋,要他解释。他也不想相信,会是自己的亲兄长害了父亲。
纪凌锋则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铁脸,并不承认,且斥他不孝,堵着在父亲院子里闹,不让父亲安心好走。
人分明尸骨未寒还在屋里头。
两边眼见着是快要打起来了。
正紧张间,屋子里头刚检过的大夫出来了。纪承海难以接受父亲一夜离去的消息,抵触仵作,便请了府上熟识的大夫来看。这会人出来说是没有内外伤也无中毒迹象,初断不似被人所害。纪凌锋一听神色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松,神情悲痛反咬纪承海居心不良。
明明他离开时父亲还好好的,之后才自己熄灯睡下,如何能说是他害了父亲。
纪承海则愣了神,有些难以置信。难道父亲真是寿终与纪凌锋无关?可明明身子还健朗……
纪凌锋言道还需尽快安置后事,便带人欲走,但纪承海仍旧直觉其中尚有关键未明,留人不放,问纪凌锋父亲昨晚喊他是去商讨何事?因何争执?
商讨何事……
自是事关近日荣王暗中的筹备举措。他近期来往荣王府商议的举动频繁,终是被父亲知晓了他私下在与荣王共事。这才急急喊了他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加斥责。
他见状索性挑明,不过是回顶了几句,嘲他顽固老朽,值此关头让他休想插手。话是重了些,但也没想那老顽固竟生生被他气死了。
他从没想要害过父亲,也没想气死他,实属无心。可人眼下都已经死了,他能有什么办法!父亲自知年事已高,也当知道自己不可如此动气。这可与他无关。
何必要那么激动?他为的什么?做的还不是关乎纪家未来的大业!
纪承海见纪凌锋话有遮掩不放他走,推搡之间眼看要打起来。便是此时有人影自院门而入,喊停众人。
在场众人看清来人,个个眼大瞪如铜铃。纪承海一时间也忘了要冲纪凌锋落去的手,怔怔地盯着人,说不出话移不开眼,心chao澎湃竟也似要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