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遇见有人被玻璃伤到还是大学里的事。同寝室的哥们儿,媳妇儿从家乡来看他,约在快餐店见面。那小子一激动,冲着玻璃门直接撞进去,结果头上缝了三针。”
他呵呵笑了几声,厉小雪却始终沉默,一时车厢里安静下来。魏群想了一想,忽然正色说:“刚才那套房子是头儿的。年初他在集末另买了房,已经很久没在这边住了。”
那天大雨,孟怀远shi漉漉地从外面回来,脸色极不好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很多人,包括魏群,都在门口听见他把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扫在地上的声音。那时候叶小姐还在,正要出发去机场。魏群看见叶小姐站在门口,头儿却迟迟不出来,小陆想该进去向头儿通报一声,又迟疑要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叶小姐扬了扬眉头,微微笑笑说:“算了,不用了。他现在怕是心情不好。”
头儿在办公室里不断地打电话,一直打到两点多钟,同行去欧洲的崔东宇去敲了好几次门,都被他挥手赶出来。魏群好奇,去小陆那里问中午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小陆才回想说,有个女的打电话来,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魏群立刻想,完了,这是东窗事发了吧。
眼看再不走就要误飞机,德国那边的事生死攸关,已经拖到不能再拖,绝对不能再等。叶小姐今天突然出现,想来也是和此事有关。崔东宇在门口急得暴走,幸好头儿这时候从办公室出来,面沉似水,一贯坚毅冷峻的神色,只开口说了句“走”,就直接下楼。
此刻厉晓雪坐在魏群身边,只是低头对他不理不睬,他在肚子里斟酌了下语句才说:“头儿自从在集末买了新房,汀兰苑的房子一直空着。他早说要卖房,最近找好了买家,去欧洲前那几天正好雇人把家具都搬了出来,走之前还去最后看了看。”
也不知厉晓雪听明白了没有,只见她忽然抬眼:“你这么跑出来,女朋友那儿没问题?”
他一怔,才回过神来说:“没关系,回去我会跟她好好解释的。”
厉晓雪颇有讽意地笑了笑:“怎么解释?你是大内总管,要替主子打点业务,协调后宫,如果皇后娘娘来巡查,还得专程去机场候着?”
他暗自冏了冏,心想这误会真是闹大了,头儿这回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想了想才呵呵笑:“我可不就是大内总管嘛!就头儿走之前那天晚上,在邻省谈合作,吃完饭主人直接塞了两个女的过来,头儿假装喝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事才蒙混过关,还得我把他抬上车送回宾馆,这种事不说天天,一个月也要干个几回。”
厉晓雪像是愣了愣,眼神闪烁地问:“就是阿远走之前那晚,你和他在邻省?你不是去机场送那个叶女士了吗?”
这下他真的不解了:“叶小姐有自己的司机,哪用得着我送?”
厉晓雪看着他:“我可是听叶女士自己说的。”
他想说没这回事,再一想厉晓雪必然要问,那叶小姐为什么说谎,这他还真不好解释,于是干脆恍然大悟说:“啊,对了,上个月有那么一次,她司机病假,我去送了她一回,但不是那天。你八成是听错了吧。”
魏群这个人给小雪的感觉总是这样,真一句假一句,圆滑世故。出小区的时候她也看见了,门口的牌子上确实写着“汀兰苑”的字样,也许是他讲的那样,一切皆是误会 ,偏偏他这一晚连篇累牍地替自己老板解释,叫她不可不信,又不能全信。
午夜的街道灯影渐稀,出了市区上了去集末的高速,世界更加安静起来,公路沿着护城河边延伸,黑沉沉的夜晚,河对岸是依稀灯火,头顶月朗星稀。魏群似乎很久才重新找到话题,笑着说:“据说过几天就是super moon,一年里月亮离地球最近的一天。”
头顶一轮满月,灿烂得近乎橙色。她又想起小时候的事,她喜欢对阿远说,上弦月代表分离,下弦月代表重逢。
说起来令人丧气,她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刻想起阿远,一抬头,一低头,几乎每时每刻。
魏群自顾自不紧不慢说得饶有兴趣:“记得当初认识头儿还是我大一的时候,头儿也不过是大二。学校组织大一新生献血,我正好去头儿他们寝室打牌,他寝室的一个人说,去年献血时花了五百块钱,请人代替的。我说敢情好啊,要是花五百块有人愿意,我也找人替。”
“后来头儿找到我,说五百块,他替我献。前一年替人献血的也是他,后来我才知道,就那年他已经替人献了一回,我是第二个。”
她禁不住被魏群的话题吸引,他一定也察觉了,朝她狡黠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怪人。我听人说,大一的时候他在食堂帮忙,人家欺负他新来乍到,每次赶上食堂买米,一整车的米都是他一个人背进仓库,一背就是整整一天。他还给人送过快递,骑一辆破自行车,风吹日晒城南城北地跑,他又特别拣天气热的时候去,因为气温三十度以上老板加两块钱冷饮费。他每年拿几万块钱的奖学金,暑假找到去香港给有钱人做家教的肥差,吃穿可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