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余惜然与陆舒然面对面坐着,异口同声。
“挺好的。”
陆舒然垂下眸子不敢看她,过了一会才问道:“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在她离开海市前,他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可她过了安检,就像从此消失一样。不管是邮件,QQ,还是电话短信,她一个都没有用。
最开始的几天他很担心她的情况,她没钱,到了华市该怎么生存?
然后父亲的离世,让这份担忧渐渐淡了下来。
“他死了,你恨我吗。”
余惜然把甜点推到他面前,轻声问。
她面色平淡,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她的呼吸都很困难。
紧张到屏着呼吸,等一个答案。
“不恨。”陆舒然答。
呼吸微松,就听他接着说:“但一开始,是恨过自己的。”
放入口中的蛋糕,柔腻的味道转成了苦涩。
“那时候很不明白,难道妻子和儿子,完全不值得他留恋吗?”陆舒然喃喃道,“只是因为自己的癖好,就抛下所有,闹得沸沸扬扬。”
“也质疑过自己,如果早知道帮助你的结果会是这样,我还会做吗?”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陆舒然笑了笑,“后来我想明白了,即使我知道,我还是会做的。只是……会换一种方式帮你。”
“我爸爸在犯罪。如果我冷眼旁观,就是纵容他犯罪。”
“这是错的。”
余惜然轻嘬一口红茶,茶水的热气掩盖了她通红的眼眶。
缓了缓情绪,待眼中不再水汽氤氲,才放下茶杯。
“怎么会在梧桐馆兼职?”
“因为缺钱。”
陆舒然很坦诚,面上不见自卑或者躲闪。
“我妈妈辞职了,她没什么积蓄,又不愿再去找工作。外公外婆负担我衣食住行不容易,只能出来兼职赚学费。”
“辞职?”余惜然蹙眉,“多久了?”
陆舒然想了想,“大概两个月吧,也许更早,只是两个月前才告诉我。”
“你在海市一中读书吗?”
“不在,在龙鸣县三中。”
“陈茗茗自己在一中教书,把你放到县里?”
余惜然简直不敢相信。
陈茗茗对陆益华情深似海,对这个儿子也是如珍如宝。
怎么会把他放到县城读书?
“嗯,”陆舒然握着茶杯,声音轻不可闻:“她觉得我害死了爸爸。”
“……”
余惜然不再说话。
是怎么了,她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在戳他的伤疤。
她从手袋中拿出一张卡,卡上贴着密码,放在他的面前。
“卡里有五千块,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查,如果你用了,我会再转一点进去补足。没用就保留。”她看着他,眸光静静,“先别急着拒绝我。”
“在那间房子里的时候,不以逃走的前提的要求都能被满足,就像温水煮青蛙。我很怕,哪天我就会因为沸水滚烫而认输,那未来等我的是什么呢?也许你觉得你只做了应做之举,可在我眼里,你救了我的命。”
她含着笑,眼睛弯弯,神情却像哭。
“我给你钱,只是想给你一个退路。如果哪天走投无路了,不要透支自己。”
“我希望我的救命恩人也能好好活着,人太累了,总有一天会倒下。”
*
余惜然走出梧桐馆,透过半开的车窗,她能看到贺承煊的正带着耳机说什么。
她绕到另一边车门上车,坐下来也不敢往那边蹭。
电脑摆在小桌板上,他正在开视频会议。
她侧脸偷瞄屏幕,那边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他们在谈事,视频那边的男人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贺承煊并不发表意见。
余惜然觉得那个男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像猩猩,越看凑得越近。
贺承煊长臂一展,把她搂进怀里,脸贴在冰凉的外套上。捂得严严实实。
“嘿,贺,至于吗。”
Bob只见一个穿银灰色上衣的女孩被搂住,长长的卷发垂下来,有些震惊,“藏得这么好?”
“继续汇报。”
贺承煊脸色淡淡,从文毓娴自作主张接近惜然后,他对Bob的态度冷了不少。
“ok,ok。”Bob理亏,接着未完的话说起来。
路上堵车,会议结束了,也没到贺氏。
贺承煊摘掉耳机,正准备关视频,Bob突然加了一句:“贺,是Emily太心急了,我代她向你怀里的女士道歉。”
蹩脚的华文从电脑外放散出来。
余惜然听到了,扭扭头,又被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