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生气,本就已经生疏了好几日,这回恐怕要火上浇油了。”
未絮将打shi的灯笼放在墙边,没有接话。
秋霜夜寒,疾驰的马车在夜雨中穿过苏州城空荡的街道,直奔柳府。
未絮漏夜造访,让柳家上下灯火通明,众人聚在前厅,面对这飞来横祸,顿时喧嚷炸开。
哥哥听完来龙去脉,破口大骂道:“薛家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得罪他们了,非要至我于死地不可!”
嫂子哭着直捶打他:“都怪你自己糊涂!平日眠花宿柳,养ji女、捧戏子也就罢了,何苦招惹良家女儿!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但凡肯听进一二分,何至于闹到这步田地!你要我和孩子怎么办?!”
娘呵道:“哭有何用!你还不去给他收拾行装,难道等着官差来抓人吗?!”
嫂子情绪失控,又怀着孕,根本听不进去,只抱着哥哥的胳膊大哭。娘无法,命哥哥的小妾收拾行囊,并让账房开了三千贯的宝钞,另外装了一盒金银,尽数裹在包袱里,让他带着路上花。
乍乍的就要这么离家避难去,哥哥接受不了,不想走,气急败坏地对未絮说:“你那位二爷果真要取我性命吗?陈三郎之死并非我有意为之,不过是马受了惊,混乱下踢中他两脚……那万家的姑娘也是自己碰头死的,究竟与我何干?!”
未絮脑子一团懵,支吾道:“我只晓得陈家写了血状子,递到省里,省里要查,二爷也没有办法……”
“他哪里是没有办法!”嫂子尖锐地喊着:“他要明哲保身,要讨上司的好,于是索性把你哥哥往重里判,如此才显出他的清白,保住他的官位!”
未絮惶恐地摇头:“二爷不是的……”
嫂子逼近一步:“你嫁进了薛家,自然替他们说话,可你摸摸自己的心窝子,好好想一想,从小到大你哥哥是如何疼你的,做人可不能忘本,这可是你唯一的哥哥!”
“够了!”娘厉声呵斥:“疯疯癫癫的闹什么!”
嫂子跺脚哭说:“娘,你还没看清吗?薛家和咱们根本不是一条心!未雨早早去了,小妹如今又被诊出不能生养,他们便撒开手,撕破脸,到了还嫌咱们是绊脚石,巴不得早早踢开才好!”
娘烦的很,不愿理她,只拿起包袱抓起哥哥的手往外走:“把马牵到后门,快些!”
又对哥哥说:“别走水路,别走大道,两浙和京城都不能去,在外切莫招摇,这两日马不能停,有多远跑多远,等找到落脚处,过个大半年再给家里送信,记住没有!”
哥哥哽咽:“娘,儿子对不住……”
未絮紧跟在后头,急说:“往西南方向走吧,巴蜀地区崇山峻岭,有无数的山川峡谷,地势复杂,即便官府追踪,也不容易找到的!”
嫂子闻言又哭:“爷从没吃过苦,如今要往那南蛮之地,叫他如何吃得消!”
娘拽着哥哥的手,冷静道:“听你妹妹的,往西南走,到了地方需换上他们的服饰,莫要露了相!”
众人一面七嘴八舌地叫嚷着,一面行至后院,管家和小厮忙去开门,哥哥红着眼眶扑通跪下,哭道:“儿子犯下大错,遭此劫难,只盼不要殃及家人……娘和妹妹千万保重,还有我的妻妾和孩子,也就此托付了……”
在场所有人泣不成声,娘拉起他,道:“你只要保住了这条命,咱们一家总有团圆的时候,快走吧,别再耽搁了!”
一面说着,一面涌出院门,忽闻一声惊雷在头顶咆哮而过,豆大的雨滴不断击打着绸伞,细细密密,纷乱不绝。
众人仓促的脚步倏地刹住。
两排火把在雨中迎风晃动,知府衙门的队兵赫然肃立在面前,一个个修罗般面色冷酷,纹丝不动。
有小厮从屋里跑出来,慌叫道:“夫人不好了,前门也有兵,咱们柳宅被围住了!”
惊慌的女人们下意识将哥哥护在了里头,正当此时,未絮看见了薛洵。
若明若暗中,他骑在马上,从队兵后面缓缓现身。
淅淅沥沥,雨幕重重。他没有伞,外头罩着一件黑色隐花大斗篷,帽沿遮挡了眉目,只看清那英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巴,以及冷淡的薄唇,在这雨中好似地府的判官,不疾不徐地来到她们跟前。
未絮倒吸一口气,瞪大双眼望着他。
嫂子惊叫:“未絮!”
怎么会这样?!
她心下已大乱,哪里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不是睡了吗?难道她前脚刚走他就听到风声了?
慌乱之中转过头,看见小厮备的马立在墙边,未絮想也没想,手一指,道:“哥哥快跑!”
柳未岚立即扑到马背上,缰绳一勒,掉头就跑。
可惜还没跑远就被几个兵团团围住,长刀亮出来,马儿不敢动,他也被拽了下去,直接给拖到了薛洵的驾前。
“大人。”
薛洵默了一会儿,说:“押回衙门。”
“不行!”娘和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