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有所不知……”沈槐之有些为难地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官员,面带羞赧地拉过公公的衣袖小声说道, “我早就和宁风眠和离了,但是我还是很爱他啊,从小就爱的,所以他赶我出府我也不走,赖在宁府自给自足所以食材什么的都在自己房中自备啊!”
“你……”公公被沈槐之的厚脸皮程度惊到了,想到之前来安西侯府的时候,宁风眠确实对这位小少爷态度冷淡不理不睬。
“哎呀!”沈槐之装作自己被公公的反应弄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揽住公公的衣袖不由分说就塞了一大把银票进去,这位公公还是上次来传旨时自己塞了好大一沓银票的那个公公,对于一个纨绔而言,对手方如果爱好是钱那简直太好办了, “虽然宁风眠犯了这么大的错,但是皇恩浩荡,圣上不杀他就证明对他还有情的,公公不念功劳念苦劳,宁老侯爷这一生为圣上鞠躬尽瘁,就让他老人家在这宅院里走最后一程吧。”
“这……”公公面有难色。
沈槐之见状立刻从身上解下一块上好的美玉塞进公公腰间: “我绝对不耽搁各位大人抄家,但是宁老侯……宁老爷一生磊落,让他不能在自己的家中离开,我这个小辈良心实在不安,而且圣旨说抄家没说不让停灵啊!”
公公把手伸进腰间摸了摸那块玉石,手感莹润凉滑,不用看就知道是块极其难得的美玉,心中不由得暗喜,立刻对旁人说道: “各位官员,宁浸月这一生光明磊落军功累累,抄家归抄家,咱也得让老爷子走好,这宅子就先记录在册,等老爷子下葬后再收回。”
“是。”众官员一一应诺。
于是宁府中立刻就出现了两种奇景,禁卫军不断在安西侯府宅院中穿梭搜寻往外搬东西,而沈槐之却带领着家仆在极短的时间往宅院里不断的添置各种用具,很快正厅内便置办好了灵堂。
“真的就只有这些了吗?”传旨公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寥寥数个的箱子,除了一箱装的一看就是来自于圣上赏赐的玉器珍宝外,就全是书画,钱财只有一些碎银和一些银票,合起来可能还没有沈槐之刚才塞进自己袖中的多。
“回公公,”一位书记文官将抄家财产簿册恭敬地用双手呈到公公面前, “臣再三确认过了,宁家财产确实只有这些。”
威风凛凛的安西侯府,居然只有这么一点薄财,简直匪夷所思!
“老爷,我带你回房换丧服。”沈槐之握着宁风眠轮椅的把手,弯腰在宁风眠耳边轻声说道,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推着宁风眠回自己的房间,在路过那几大口箱子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并未做任何评论。
“所以,”沈槐之关上房门翻出来金疮药,跪在宁风眠面前轻轻打开宁风眠的手心,一边细心地给宁风眠流血的手心上药一边轻声说道, “北疆的兄弟们不曾挨饿受冻,对吗?”
宁风眠低头看着沈槐之给自己上药,没有回答。
“是我瞎猜的,”沈槐之头都不抬一下,嘴里含着笑意,上药的棉棒重重地压了一下伤口, “将军的银子最好没有花在别的男人身上,要不然我可就要闹了。”
沈槐之虽然是个超级会花钱的纨绔,但毕竟和钱打交道多年,安西侯府这么大的家业被掏空到如此境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钱全部用来去支援北疆的守戍将士了,否则,以去年的严寒程度,边境怎么会如此平稳地过度到现在。
但是替皇帝发军饷,那就是招揽军心的铁证,这可是株连九族不可赦的死罪!沈槐之酸溜溜满腔醋意的玩笑话,就是在告诉宁风眠自己什么都明白,放心。
二人换好丧服出来的时候,传旨公公还在和一众官员还有禁卫们清点着那一点点可怜的财产,有一种不找出点什么值钱货誓不罢休的气势。
沈槐之好笑道: “公公,您继续抄,我带外子去给宁老爷守灵了,哦对了,我是城北巨富沈家独子,大手大脚惯了,宁家的那点薄产确实经不起我折腾,望公公见谅。”
落栗和覃烽还有老李管家带着家丁早就把灵堂布置得雅致肃净,宁风眠沉默地被覃烽抱起然后以跪着的姿势放在地上。
“父亲,”宁风眠望着灵堂中央那口沉默的黑棺心中说道, “我知道您为什么非要让我娶沈槐之又非让我停妻另娶了,宁家不能出废物,可惜我又残又贪还耽于情爱,实在抱歉!但战死的兄弟的仇我一定要报,祝国的道义我也一定要守,等我查明幕后的一切,还清明于朝堂,再来告慰您的英灵。”
沈槐之递过来三炷香,宁风眠三叩首地插上,然后便姿势标准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按照宁风眠的意思,沈槐之既没有请和尚来超度也没有让人来哭丧,灵堂寂静安宁,不闻人语,只有檐角铜铃被风吹动而叮当作响,堂前白幡因风而动,摇晃不定。沈槐之跪在宁风眠的斜后方,默默不语地看着宁风眠的一动不动的挺拔的脊背,耳边满是官兵拖箱子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
“吱呀——”宁家大门关上,屋内彻底陷入安寂。
沈槐之的脑子却乱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