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在旁边已经看出来一点东西,虽然这是他拥有的唯一一点父亲的东西,仍是点头道:“您拿走便是。”
夫人满足了,看看儿子,又看看时不虞,想嘱咐两句,到底是放不下面子,戴上兜帽盖住脸,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压在心底多年的事出现了转机,还是因为兜兜转转,这枚她送出去的印章又回到了她手里。
两人把夫人送到后门,目送她上了马车离开,言十安转头看着不虞笑了。
“我知道你很开心。”时不虞背着双手往回走:“夫人是比以前软和了不少。”
“她信任你了。”
时不虞倒着走:“我只看出来她今天态度不错,没有以往那股咄咄逼人的劲。我都做好准备了,结果她今天还挺好说话。”
“准备好和她当面斗画?”
“她要是想,我也不是不可以奉陪。”
言十安笑得肩膀直抖,道:“知道你的身份后她有什么问题都是问你,而不是问我,你回答她后,她没有质疑就直接接受,这对她来说非常难得。”
时不虞回头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她很是认可的评价:“懂事了。”
“你要不要出去追上她,和她这么说?”
“你是想看我们打一架吧?!”时不虞白他一眼:“对你有什么好处。”
言十安只是笑,这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他自己都解释不清,就觉得,好开心啊!拥有许多许多,在心里都满溢出来的那种开心。
马车里,夫人也笑了。
兰花姑姑见状笑道:“夫人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走在独木桥上,娘家的助力都是被我算计得来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现在我知道了国师这些年一直护着我们,眼下更是送了个人到十安身边,有一种身体都轻盈了的感觉。”夫人低喃:“天底下,谁能比国师更有本事。”
兰花姑姑应是,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唇枪舌剑
言十安理所当然的请了病休。
皇帝也很确定他这回病得不轻,没有再宣旨让他入宫,并且,他也没空。
启宗皇帝留下的底子还没被他完全败干净,朝中还是有些个脑子好用的臣子。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大佑处于劣势,围绕这个情况设想出对方可能提出的种种谈和条件,己方要如何应对,最低又能接受到什么地步。
可丹巴国使臣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随着前方一次次送回的消息,丹巴国在第三日中午就到了。
城门外,前来相迎的一众人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一行九人愣了愣,就算其他人皆是武将,为首的使臣惯来也是文臣担当,怎的也这么高!
“本官鸿胪寺卿傅文正,欢迎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路途遥远,请诸位先随本官去歇息休整。”
“不必了,我等不觉得辛苦。”来使拱拱手,用带着一点口音的大佑语道:“本官那钦,请见大佑皇帝。”
态度不算客气,但丹巴国此时是战胜方,确实也有这个资格。
傅文正隻得赶紧派人回去通传,领着他们先行进城。
京城一如既往的喧嚣,可这一行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像突然间失了语言,静静的看着他们走过,目光追随他们很远很远。
丹巴国派出使臣的消息早就传开,他们不知道这一行会给大佑带来什么,想象空间太大,于是越加忐忑不安。
而那钦等人却看得眼花缭乱,隻嫌自己没有再多长出一双眼睛来。
这就是中原吗?如此的,如此的繁华,如此的富丽堂皇,男子女子都如此美丽!
要是能把大佑打下来,那岂不是说……
来时王许下的承诺浮现在脑海里,再看着眼前的场景,那钦心里越加火热,若真能把大佑收作囊中物,那岂不是说这一切都将是他们的!
时不虞坐于二楼包厢,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用费脑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中原有肥沃的土地,有绚丽的源远流长的文化,有无数人口,无论任何时候都引人觊觎。
可是,也只允许眼馋眼馋,想据为己有,却是做梦。
时不虞收回视线喝了口茶,看向对面仍在往下看的人:“感觉如何?”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言十安脸色微沉:“他们提的条件不会低。”
“双绳城丢了后距离下一个有守军的地方有五城。朝中不知道蒴满的打算,只会担心他们若强攻,许容文会守不住。在这个前提下,丹巴国提的谈和条件必会高于五城。”时不虞突然笑了:“两国之前关系好的时候,我跟着白胡子去过他们通商最多的一个城,见过许多丹巴国人,他们个子并不比我大佑人高。”
言十安一脸原来如此:“他们故意挑选出高壮的臣子来出使,为的是给大佑施加心理压力,让朝臣以为他们个个都是如此,在战场上更打不过。”
“心理战术用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