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觉得是喜?”陆钰本就不愉,听到“小公子”三个字,连伪装都不屑了,冷声道:“喜从何来?”这两件,他没一个觉得“喜。”自从知道那个碍眼的孩子竟是他的亲弟弟,陆钰整夜没有睡好觉。怪不得,母亲待他那般好,甚至那个冰冷理智的父王,也不惜为他做出夜袭军营的混账事。昨夜父王抱着母亲回来,那孩子周围也有一圈人嘘寒问暖,好一个一家三口,只有他在一旁冷眼看着,像一条可怜的落水狗。什么手足情深,在陆钰这里统统没有。他幼年被抛弃,心里比陆寒霄还要扭曲Yin暗,若说这个“弟弟”曾经只是让他觉得碍眼,如今便是十足十的嫉妒了。嫉妒到痛恨。“世子何出此言啊!”全昇闻言大惊,道:“小公子是你的亲弟弟,血浓于水,你可千万别想岔了!”全昇思虑片刻,忽地眼中Jing光一闪,自以为找到了关窍!他安抚似地拍拍陆钰的肩膀,一脸正色,“世子放心,自古立嫡立长,您是朝廷钦封的世子,就算将来……也动摇不了您的嫡长子之位。”“王爷若真有二心……我们这帮老臣也不能答应。”老祖宗多年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嫡长子有天然的优势,只要陆钰不犯大错,他们一众老臣必定拥护他。“呵,我怕他?”陆钰皮笑rou不笑,一个牙都没长齐的毛头孩子,他还不放在眼里。他比他大了整整六岁,等他成年主事,他这个弟弟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他不担心这个。只是同为他们的骨rou,他自己要留在京城为质,终日刀悬颈侧,惶恐不安,“弟弟”倒是好命,一出生什么都不懂,就享受了万千宠爱。这不公平。他压下心头的愤懑,对全昇道:“多谢全叔,我心里都清楚。方才那些话就当我梦魇了,胡言乱语罢。”“我还有事,先行告辞。”陆钰神色匆匆,拜别全昇后,穿过垂花拱门到了府里的后花园。今日正月初三,朝廷百官还在休沐,陆钰的课业也停了。身份使然,他不像寻常的孩童一般喜欢玩乐,花园里假山流水,梅花怒放,有成群的小丫鬟经过向他行礼,他孤零零站着,看着满院风景,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他绷着脸叫住了一个丫鬟,“来人。”“我弟弟在哪儿,本世子要去看他。”好巧不巧,那丫鬟恰好是在宝儿身边伺候的,自从全管家知道宝儿的身世后,专门拨了一些丫头婆子过去,唯恐怠慢小公子。陆钰跟着她,很快到了宝儿的房间,上次风寒后,宁锦婳特地给他换了一个朝南的屋子,比之前小了些,好在阳光充足,地龙烧着,另放有一个炭盆,一进来进感受到浓浓的暖意,馨香又温暖。宝儿不知道自己刚经历过生死一线,吃饱喝足,正安静地在窗边的摇床上玩手指,听见动静,他歪着脸往门口看。陆钰红色的倒影瞬时出现在宝儿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像一滩清水。“小公子这是喜欢您呢。”丫鬟笑着,为了在陆钰面前卖个好,嘴里卖力夸道:“小公子性情安静,谁逗他都没反应,饿了也不哭闹,我们都拿他没辙。您一来就吸引了小公子的注意,想必是血浓于水,骨rou相连吧!”“他心里知道是哥哥呢。”话音刚落,宝儿又转过头,不看他,继续玩手指了。丫鬟:“……” “小公子,小公子?你抬头看看呀,哥哥来了。”丫鬟自己憋得双颊通红,宝儿一动不动地低头玩手指,两耳不闻窗外事。“行了,都下去吧。”陆钰淡淡吩咐,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摇床上小小的一团。他是朝廷钦封的世子,待日后陆寒霄回滇南,他便是永济巷世子府唯一的主人,没人敢欺他年少、不拿他当回事。但此时丫鬟却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世子恕罪,王爷吩咐了,奴婢要寸步不离照料小公子。”宁锦婳尚被蒙在鼓里,陆寒霄则必然深究到底。他办事雷厉风行,昨夜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nai娘被打二十板子赶出去,现在宝儿身边的丫鬟nainai都被敲打过,务必看好小公子。得到这个回答,陆钰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缓步走向摇床。“弟弟。”他面无表情道,神色有些桀骜。“我是你兄长,你当唤我一声‘大哥’。”宝儿听着声音放开了手指,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一会陆钰,又低下头,研究摇床上的雕花。丫鬟在一旁陪笑道:“世子,小公子才几个月大,还不能说话。”同样听不懂话。陆钰:“……”他站在摇床边,看着白面团子一般的宝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rou乎乎的脸颊。软的。
他似乎来了兴趣,又伸手捏了捏,软糯弹弹,白白的,像番邦进贡的一合酥。哥哥实在太可恶,宝儿不堪其扰,他皱起小眉毛,扭着身子四脚并用地爬过去。但摇床就那么大,他又那么小,怎能躲得过哥哥的魔爪。陆钰这边捏捏、那里戳戳,丫鬟都看不下了,心疼道:“世子,小公子还小呢,肌肤娇嫩,您下手轻些。”一会儿功夫,宝儿白嫩嫩的小脸蛋儿都红了。小主子安静乖巧,又长得可爱喜人,周围伺候的没有不喜欢他的。陆钰冷睨她一眼,“你在跟我说话?”“本世子和弟弟玩耍,哪儿轮的到你一个下人插嘴!”他容貌肖似宁锦婳,性情却像极了陆寒霄,更是把镇南王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学了个十成十。丫鬟当即屈膝跪了下来,低声道:“奴婢不敢,世子爷恕罪啊!”陆钰淡淡收回视线,继续和宝儿“玩耍”。——其实是他单方面玩宝儿。宝儿手脚并用撑着身子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