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来扶,手上的簪子直插在山匪的脖颈处。血窟窿就像是涌出来的泉眼,山匪死死的捂住伤口,一脚将沈笑语踹入溪涧的水里。沈笑语最终,还是摔倒在溪涧里,再无反抗的力气。又是这样一个雪日。沈笑语闭眼前,看着这漫天的雪白,天空中的飞雪落在沈笑语的眉心,又最终融化。不甘心,两世都死在这样的美景之下。摸着腰上佩戴的瓷葫,这里面有一颗暂时麻木疼痛的药物,只是一旦服用后,沈笑语会筋脉受阻,从此成为个废人。缠绵病榻的废人,且对于女子而言,极难再有孕。大概是不想两世,都死在同样的人手里,沈笑语在山匪查看他们大哥伤势的时候,服用了药物。药效很快,沈笑语从山匪手里夺走了刀剑。一刀两刀。一个两个。……血ye喷溅在身上的瞬间是滚烫的,但随即便变得冰凉。人命是不值钱的,尤其是那些畜生的命。黑熊与谢虞一道滚落下悬崖。滚落之际,黑熊还咬住了谢虞的一只手。沈笑语刀砍下黑熊的头颅,一道在谢虞的肩膀上留下不深的刀痕。谢虞被咬断了一只手。黑熊最终还是倒地不起,倒在沈笑语的刀下,惊落了森林里的厚雪,惊走了虫兽。沈笑语倒在谢虞的身上。两人一熊。“不止这一波追兵,带晋王走。”谢虞从黑熊的身下爬出来,抱着沈笑语靠在岸边,没有听清楚沈笑语的话,也不想听清楚。沈笑语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随即她便口鼻耳都溢出了鲜血,谢虞默不作声,死死的搂住沈笑语。疼痛感在不断的涌现。如果一定要死,两个人死在一起,也甚好。————苦药放在桌上,热气不停的往上冒,难闻的味道不停的钻入鼻腔,惹得沈笑语反胃的紧。沈笑语:“母亲怀我的时候,也这般难吗?”隋嬷嬷叹了一口气,“姑娘,母子连心,你不仅是这肚子里孩子的母亲,更是夫人的命啊。”“您便将这个孩子流掉吧。”桌上摆着圣旨,一道还有一个盒子。沈笑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段白布,一粒红药,还有一对玉镯子。白布自缢;红药落胎;玉镯子进宫。?? 前世沈笑语看了一眼后,又合上盒子,颇有些不甘心的道:“我出家,圣人总不会再为难母亲了吧!”隋嬷嬷就知道会是这般。“夫人已经给您在侧门备好了马车。”“今日国公夫人回府,景国公府里的各位主子,都在前门呢,姑娘趁机会走!”“一切事情,夫人都给你担着。”沈笑语捂着肚子,坐上了马车,马车上的行囊准备周全,若无意外,她此生就在尼姑庵了。也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国公夫人在那里,待了许久。在沈笑语离开后,银色的骏马停在门旁,谢虞焦急的往屋子里走。如今的谢虞离开家族庇护,又得了谢首辅的刻意历练,成熟了很多,同样也颓圮了很多。对他而言,那同样是一场荒唐的梦。若非得知沈笑语早已有孕的消息,他会以为是他一厢情愿的一场梦,如同之前,每一个不敢接近的夜晚。谢虞:“诗姐姐,府邸里的沈姑娘呢?”
景诗看了他一眼,此时的谢虞,已经不是长安城人人追捧的小公子了。且谢虞不得圣人青睐,早已经变成了,人人避之莫及的人物。“不知。”谢虞不放弃,“诗姐姐,唐突沈姑娘的人是我,我会给沈姑娘一个交代,姐姐还请告知我沈姑娘在哪里。”景诗不满的甩开谢虞的手,“国公府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景诗差遣了门房将谢虞赶出来。管事:“谢千户,便不要为难我等了,走吧。”“是阿虞来了?”长久呆在尼姑庵里的景国公夫人,养的倒是极好,她那偏执的性子因得心情变好,而隐藏了起来。景国公夫人被是二夫人的赵姣搀着的,她热情的拉起来谢虞的手,“听闻长公主卷入了蜀地谋逆一案,你母亲已经自请和离了?”“是,母亲已经归了外祖家,如今已被禁足。”景国公夫人看着自家这个侄儿,有一茬没一茬的道:“你一点都不像大哥。”“你要找沈姑娘是吧?”“姣儿,还不带阿虞去笑梅院。”在场的人都知道,白玲珑早已经送了沈笑语离开,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谢虞。笑梅院里早已人去楼空。赵姣看着焦急的谢虞,“可能是闹出这等丑闻,世子与夫君将三妹送走了,不若再去问问世子送去哪里了?”谢虞又折腾到了世子院里,世子房门紧闭,任凭谢虞怎么喊叫,世子只是弹着古琴绿腰。“人早已去了尼姑庵。”景赋握紧手里的佩剑,常年身居高位的男人,身上满是沙场的血腥味,不见一点人情。“你若今日主动承认,你就是唐突沈笑语的男子,你必将犯下秽乱宫闱之罪。”“届时,没人保得住你,我锦衣卫也不需要一个全是污点的手下。”谢虞执意离去。谢虞追上的时候,还是迟了,即便他杀光山匪,沈笑语也回不来了。女子躺在雪地里,断掉的红绳掉在地上,沈笑语眼角还有一滴滑落的泪珠。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失去。谢虞捡起来女子一直佩戴的红绳,将沈笑语放在马车上,要将她的尸身拖回自家。要给她埋葬在谢家的墓地里,要力排众议娶她为妻。生不能同衾,死便同xue。马行走在官道上,正经过一个陡峭的悬崖边,马陡然跟发了疯一样,朝着前面奔去。马被下毒了。要沈笑语死的人不止一个。谢虞本可跳下马车求生的,但他没有。谢虞抱着沈笑语的尸身,一道从悬崖上坠落。生死也罢。若有来生,必定不分离。玉佩四碎,红绳浸透在雪里,红得更鲜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