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姜沅把了把脉,“这小郎君只是情绪起伏过大,受了些刺激,休息休息便无妨。只不过他尺脉偏虚,寸脉浮数,肝胆有气郁,怕是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沈祁安听了皱着眉,他询问的眼神看向环姐姐。环姐姐也愣了,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沈知聿屋内早早熄了灯,没想到姜沅竟没睡好。
“你开些安神的药,煎了送来。”
“是。”大夫得了令,忙退了下去,这位爷横眉怒目的,实在有些像混世魔王。替病人诊脉时被他牢牢盯着,吓得大夫出了一头汗。
“姜沅说有人烧了他的树,便闹了起来。”
环姐姐听了,叹了口气,“那是沅哥儿母亲种的,从京州陪嫁带来了几株,树木有情离了根活不了,那几株都死了就剩了一棵还半死不活的,他母亲离世后沅儿哥细心照顾着,那树竟然活过来了,年年抽枝发新芽。沅哥儿心疼得紧,不让别人碰。他母亲是京州孟家,那可是京州有头有脸的人家,祖上也是在大宁城做官的。他母亲嫁过来也是十里红妆,别的陪嫁后来都被郑氏抢走了。这树他们不稀罕,应该没人碰,怎么会有人放火烧了。这就是明白着要欺负我们家哥儿。”
沈祁安看着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姜沅,替他塞了塞被子,“是,他受了好大的委屈。”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都在屋子里守着姜沅。大夫煎了药送进了,沈祁安把姜沅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环姐姐一勺一勺将药送了进去。
姜沅喝下大半,环姐姐就喂不进去了,她只得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她转身没看到沈祁安用指腹擦了擦姜沅嘴唇上的药。
环姐姐放了碗,看那沈祁安仍然抱着姜沅,心里总觉得奇怪。“二爷,这儿我守着就行。二爷在这儿怕人说了闲话。”
沈祁安本想说这添香阁没人敢嚼他舌根,可添香阁人多眼杂怕姜沅被人说闲话,想了想还是走出去了。
开门之前,他问:“姜沅的树是什么树?”
“南边常见的金球桂。”
暮色四合,姜沅才醒过来,他慢悠悠撑起身子,环姐姐忙去扶他。
看到熟悉的人,昏倒前的那份委屈一下子蔓延到胸口。“环姐姐。”姜沅哭多了,嗓子都变得沙哑。“姐姐,小树没了……我当时应该移走的,我怕那树移了活不了……”姜沅说着说着又落泪了。
环姐姐心疼地抱住姜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好沅儿,姐姐陪着你,咱们不哭了,把泪擦擦,咱们还要家去。沈二爷还在外头等着。”
姜沅反应过来,抹掉眼泪,才打量这个陌生地方。“这是哪里?”
环姐姐不好意思道:“添香阁。”
添香阁是大宁城出了名的烟花之地,姜沅没想到被带到这样的地方。脸本就哭得通红,现在更红了。姜沅蹬上鞋,着急要出去。
一开门,沈祁安站在门外,举着手,似乎想要敲门。
“你醒了。”
“多谢二爷相救,今天的事还劳请二爷多担待些,切勿见怪。我以后不会这般失规矩的……”
“你发热了?”沈祁安完全没听姜沅在说什么,他看着姜沅脸颊绯红,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姜沅吓得一躲,沈祁安还没摸到什么又收回手。
“二爷咱们回去罢。”
沈祁安看他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冷淡庄重的样子,明明年龄比自己还小几岁,遇到伤心事,睡了一会儿居然缓过来了。像是委屈受多了,麻木习惯了一般,只在自己在心里受着。
沈祁安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也不控马,任由月风牵引着走。他回头看了几眼马车,明明看不到里面,沈祁安心里烦得很。
“月风,明日一早去叫刘大夫来。”他拿着马鞭柄,弯腰戳戳月风的头。
“二爷不舒服吗?”
“让他去林颐院找个借口给姜沅把个脉。”
“哦。”月风点点头。
马车停在沈府正门,姜沅又郑重向沈祁安行礼道谢,便匆匆穿过游廊往林颐院走去。
姜沅没想到沈知聿等着自己还未用饭,他收了情绪,强撑着尽量保持和往日一样,坐下来和沈知聿吃了些东西便早早上榻入睡了。
沈知聿见姜沅进来时的神情不对,他以为是昨晚自己唐突搂着姜沅睡觉,吓到他了。晚上和姜沅一齐躺在床上,轮到沈知聿自己睡不着了。他又重新转过去,借着未熄的烛火,看着睡梦中的姜沅紧锁着眉头,抿着薄唇,睡得并不安稳。于是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抚在姜沅额前,指腹摩挲着他得双眉。
沈知聿觉得手温不对,又摸摸自己的头,连忙坐起来拉开幔帐叫人。“快来人!”
外面守夜的文君和妙君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去找大夫!”
文君得了吩咐又跑了出去,妙君拿来大氅给沈知聿盖上。
“大爷,你可是身上不舒服?”
“不是我,是沅儿,他发了高热。你快去湿些冷帕子过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