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随军的干粮,吃完饭戌时都到了,也不见谢先生来,其实从一进馆驿就没见到他。
萧暥不由想起以前住在谢府,谢映之白天几乎见不到人,野得没边,这会儿下着大雨,这人又能到哪里去?
于是,任凭云越打了热水,侍候他洗漱后,萧暥躺在榻上,云越照例乖巧地靠上来给他揉按肩颈腰背。
这行军七八天,萧暥浑身每一块肌rou紧绷着,都在酸痛。这身躯仿佛已经凝固成了一块不知痛痒的木头,任凭云越怎么揉按,都僵硬麻木。
而且此时不但是身体,他的Jing神也紧绷着。
京城的局势和秦羽的情况都不明朗,这就像一个压紧的弹簧,离开京城越近,心中的压力就越大。即使躺下来,他的神经也像绷紧的弓弦,丝毫无法放松,不得休息,更不可能入睡。
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感觉不大妙,这个关头可千万不能发病。
他一边躺尸,一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过劳死猝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枕边一席清风倏然荡过,烟青色的袖摆映入眼底。
“云副将,你的手法不对,我来。”
萧暥蓦地一怔,靠,不会吧?谢玄首要纡尊降贵亲自为他揉按?
就在他有些心虚时,谢映之已经洒然坐下来。
灯光映照在他指间古纹斑斓的银戒上,他的手指秀劲有力,xue位拿捏地极为Jing准。
“云副将,明天你也去休息罢。”
云越皱了下眉,看着那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地探入衣底。虽然他知道有些xue位隔着衣衫拿捏不准。但他的神情还是颇为复杂。
谢映之莞尔:“你若要留下,我也不介意。”
云越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更为莫测,转身轻轻出了门。
……
片刻后。
萧暥心道,真是不比不知道,以往觉得云越按摩的手法是够娴熟了,而且云越常年征战,手劲也够足,他这浑身僵硬的肌rou,若是软绵绵的手指按上去根本不凑效。
没想到谢先生这抚琴弄箫的手,力度竟然丝毫不逊,该重压的地方舒爽到他闷哼出声,该轻抚的地方,又轻拢慢捻,透过肌骨,让他从外到里,酥麻舒畅,仿佛这疲倦无力的rou体凡躯,都在谢先生的一双妙手下脱胎换骨了。整个人轻飘飘地舒服地溢上云端。鼻间都是谢映之衣衫上清雅怡人的香气,让人心神欲醉,如果忽略衣衫依旧绿的话……
萧暥心想他上辈子一定是一条咸鱼,现在躺平了任凭谢映之将他做成一道料理。
云越听着屋子里面时不时传来低柔暗哑的嗓音,脸色瞬息万变。他以前给萧暥揉按了无数次,都没听到他哼一声。所以,还是技不如人。
一番揉按下来,萧暥舒服地浑身的骨头都松快了,他惬意地眯着眼睛,紧绷了几天的Jing神也终于放松了。
正当他迷迷糊糊,昏然欲睡之时,他感到鼻间若有若无的幽浅香气微微欺近了些,变得明晰起来。某狐狸鼻子很敏感,吸了吸。
谢映之悄然伏下了身。
他没有束冠,乌黑的长发只用碧色的丝绦束在脑后,此时随着他俯身的动作从肩头倏然滑落,如流瀑般垂下。
发丝荡在萧暥的颈侧,清凉犹如丝雨,纷纷拂面,还有点痒。
萧暥迷糊中欠抽的爪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且这距离太近了,有点暧昧不明。虽然谢玄首不是阿迦罗,自己一个老兵痞子,要占便宜也是反过来,怎么看都是谢映之吃亏。
但萧暥还是不习惯和旁人这样亲近,他刚想抬手简单粗暴地拂开那撩人的发丝。
随即就感到谢映之温濡的唇贴近了他耳边,唇畔犹如吐出幽兰林泉之密语,轻暖的气息仿佛随着那一句话吹入他耳中,
“溯回地时,我就想问主公,你究竟是谁?”
萧暥顿时被他吓Jing神了。
客栈
耳畔悄无声息的一句话,犹如夜阑惊风雨,萧暥顿时整个人都被吓Jing神了。
谢映之什么意思?试探他吗?谢玄首对世间一切洞若观火,不会连这也看出来了?
寒雨敲窗,长夜清寂。
谢映之偏首微笑:“主公?”
萧暥紧闭双眼,表示已经睡着了,听不见,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映之倒不急,微欠起身,轻烟漫拢的衣袖掠过他面前,声音徐徐如枕边流水清风。
“京城流血夜后,主公于秋狩前忽然离开大梁,去了安阳城,遇到了魏将军。”
萧暥的睫毛微微一霎。
那时候他刚穿越来这个世界,露出过一些破绽。有些还挺明显的。
比如原主绝对不会在秋狩之前贸然南下,连云越都不带,赶着驴车跑到安阳城去的。
当时他一心想逃离大梁。
大梁城就像一个久远的梦魇,由Yin森的寒狱,空寂的将军府,重重的宫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