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安长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身后蓬鬆的大尾巴也下意识跟着摆了摆。
安长卿正要起身,却忽然怔住,惊悚地转身去看——
入目便是一条白软蓬鬆的大尾巴。那尾巴彷佛受了惊,雪白顺滑的皮毛微微炸开。若是平时,安长卿瞧见这样雪白柔软的尾巴肯定是十分喜欢的,但前提是,这尾巴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
他茫然地瞪视那条尾巴,还没缓过劲儿来,整个人就忽然腾空了,一双有些熟悉的大手在他顺滑的皮毛上抚了抚,又强硬抬起他的下巴,狷狂地问:“你可还想走?”
面前之人的面孔是熟悉的,穿着打扮和神态举止却十分陌生。至少,萧止戈从来就不会用这样的神态语气同他说话。
不自觉地抖了抖耳朵,安长卿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低呜。他眨了眨眼,在男人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团雪白的毛球。尖脸长嘴,耳朵尖尖,浑身雪白一团,还有一条比身体还要蓬鬆的大尾巴,分明是只雪狐狸。
萧止戈有一年就送了他一条雪狐皮製成的围脖,那皮毛顺滑柔软,没有一丝杂色,他十分喜欢,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只雪狐。
沮丧地垂下耳朵,安长卿再看看面前有些陌生的萧止戈,顿时就更不开心了,用大尾巴盘住身体,整隻狐狸无助又难过地缩成一小团。
他这模样落在萧止戈眼中,叫他神色又Yin沉了几分,他冷笑一声,提着他脖颈间的锁链,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想回下界去?”
安长卿:“???”
他才发现自己脖颈间竟然还有根锁链,这炼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製成的,看着有手指粗细,却并不沉重。他一开始竟没有发觉。
而且男人喋喋不休的质问更是叫他摸不着头脑,想开口询问两句,又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他的眼睛亮起又暗下去,顿时更加无Jing打采。萧止戈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叫安长卿听得又委屈又生气,没忍住张嘴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
他睁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瞪着他,心说你什么都不懂!我根本不是狐狸,也不知道下界是哪!你若再敢凶我,我可是要记仇的!
萧止戈与他对视着,并不知道他内心诸多想法。他只见小狐狸多日如死水一般的眼眸又生动起来,虽然此时这小狐狸正气恼地叼着他的手腕,也叫他十分快活。他任由安长卿咬着他,神色反而柔和下来,似嘆息道:“你终于肯同我生气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不理我了。”说着他将手臂又往前伸了伸,哄道:“你若是不解气,再多咬几口。等出了气,就陪我在天界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好个屁!安长卿鬆开他的手腕,呸呸了两下,又转了个身,拿尾巴衝着他。
萧止戈却十分开心的样子,抱着他哄了又哄,直到几个打扮奇异的小童来唤他,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安长卿耳边总算安静了,见他走了,便在屋里溜达起来。这里并不是大邺皇宫,屋内装潢陈设也都是些没见过的物甚,很有些神异。他将屋里转遍了,尾巴一甩,便轻悄悄地迈着爪子想往外头去探一探。
谁知这屋里看着没有人,他刚走到门口,就突兀地现出两个女童来,一左一右拦着他的路,很是恭敬地道:“狐王请止步,上神不许您独自出去。”
安长卿:“???”
他震惊地盯着两个凭空出现的女童,耳朵警惕地朝后抿着,尾巴毛又炸了——他看清楚了,这两个凭空出现的女童模样,跟墙壁上贴的剪纸画一模一样。
备受惊吓的安长卿垂着尾巴退了回去。出不去,他只能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分析仅有的信息:狐王、上神……还有这些会变戏法的小童,越想,越觉得有些熟悉。
安长卿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是在哪看过了。
——在雁州的时候,他曾听过说书先生说过一个叫做《堕魔》的故事,讲得是天界战神与人间狐王之间的爱恨纠葛,这故事是以他和萧止戈为原型写得,他当时听说书先生说了一半,后来回了府,无意找到了萧止戈私藏的小话本,才看完了另一半。
难道他是到了小话本里头?他依稀记得,小话本里确实有这一段。神与妖自古以来便是对立的,狐王得知了战神的真实身份之后,出于害怕和畏惧,也是为了保护山上的其他同伴,便想要与战神归于陌路。但战神早已情根深种,见狐王要弃自己而去,一怒之下将他关在两人初遇的山洞云雨数日,之后又将昏睡过去的狐王带上了天界,囚禁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这么说,他现在这样子,难道便是狐王的原形?
安长卿抱着蓬鬆的大尾巴蹭了蹭,又举着爪子研究了半晌,也没研究出来一隻狐狸该怎么变成人。
萧止戈办完事回来,就瞧见雪白的小狐狸团成一团,抱着蓬鬆的大尾巴滚了两滚。他嘴角一弯,屏退左右侍从,大步上前,伸手挠了挠小狐狸露出来的肚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脆弱的肚皮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