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殡仪馆外初见,经时聆提醒,商行箴才想起个事:“齐康年的忌日快到了。”时聆没多大感触,半晌才应声:“嗯。”从一开始商行箴决定搞垮齐晟,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对齐康年的怨恨,他摘下货架上被时聆摸了好几遍的背包,问:“经常听你说齐文朗和许屏对你怎样,怎么没听你说过齐康年?”时聆跟着他去前台付款:“没什么好说的,他供我吃穿用度,从没对我做过出格的事情,但也不关心不器重,齐文朗被接进家里的 来认主人是熟识的音色,商行箴回过头,打招呼的话到了嘴边,腰间一紧,他被个冲过来的小姑娘用细瘦的双臂搂得瓷实:“小叔!被我抓到你偷偷给我买礼物了吧?”商行箴低头揉了把桃酥的脑袋,挺意外能在这里碰上:“下个月又生日了是不,看上什么了,小叔给你买。”“瞎逛呢,别听她的。”祝有期走过来,朝店门的方向瞧了眼,“陪人?”从碰见祝有期后一直伴在商行箴身侧的小铃铛轻响就莫名消失了,他递卡付款,扫眼觑向门外,视野范围内不见时聆的身影。桃酥眼尖得很,拔腿就向外面跑去:“那个哥哥害羞躲起来啦,我去抓他!”动作快得根本拦不住,商行箴抽不开身,说:“趁休息日得空,陪个小孩儿逛逛。”以前他总反感别人为时聆扣上诸如此类的代词,可当时聆逐渐脱离不成熟的标签,越来越少人站在年长者的高位去评判他,又轮到商行箴把时聆归为自己身边永远无需长大的孩子。比起代词,这种意识更像是为占有而生。祝有期挨着柜台,说:“桃酥都不让别人喊她小孩儿了。”“她让不让是一回事,嫂子你心里怎么定义又是另一回事。”商行箴接过店员归还的卡收进卡夹,和祝有期并肩走出店外,“打算上哪解决午饭?”前方拐弯处的进口零食店奔来一抹身影,祝有期微微弯下身接住扎进怀里的桃酥:“对面不是开了个冰淇淋火锅么,我答应了桃酥上完武术班的课就带她去吃。一起?”商行箴的视线追向零食店:“不了嫂子,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腻的。”“我以为别的小孩儿跟桃酥一样喜欢呢。”祝有期抓住女儿的手,“桃酥你手里攥的什么?”桃酥张开手:“哥哥分给我的软糖!”“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给你买吃的,你好意思呀?”祝有期问,“跟哥哥说谢谢没有?”“我谢过了!”桃酥辩解道,“是哥哥自己也想吃,我稍微劝说了下想吃就买,他夸我嘴甜奖励我的。”“聒噪得,”商行箴拍了拍桃酥后背,“别吃独食,给nainai留一颗。”告别了这母女俩,商行箴在原地站了片晌,等她们的身影隐没于人chao中,他迈步朝前方的零食店而去。刚踏进店内,商行箴瞥见另一侧店门外背墙而站的时聆,他收回脚,绕过去几步缩减两人之间的距离:“上回撞见我和顾副总单独吃饭还监守在饭店外呢,这次怎么躲起来了?”时聆两脚并紧,双手收在身后,脑袋压低了:“性质不同。”除了商宇,他没接触过商行箴其余的家人,与其说他认为商行箴无心带他去见面,倒不如解释为他存有回避心理更妥帖。听见那小姑娘喊商行箴“小叔”,他下意识藏起来,他可以忽视万道异样的眼光与商行箴在公共场合牵手或拥抱,却耻于在商行箴的家人见光。他不在乎保持现状,从不期待更进一步。手里一空,商行箴抽走他藏在身后的软糖包装袋,袋子干瘪,里面就剩一颗糖了。“只给自己留一颗?”商行箴问。时聆抬起脸:“给你留的,我又不爱吃软糖。”“只爱吃硬的是吧。”商行箴才说过不喜欢甜腻食品,转头却剥了软糖扔嘴里,腾出手牵时聆,“桃酥不是说你自己想吃么,合着是她在蒙人?”时聆一走动,那串儿铃铛沙沙的轻响又回到了商行箴身边:“桃酥?”
商行箴道:“我小侄女。”“哦,”时聆说,“我看她盯着这个两眼放光,就想哄她开心。”懂事的孩子比起贪婪索要,更愿意接受分享,所以他特意把包装拆了再亲手给小姑娘抓一把。商行箴问:“为什么想哄她开心?”时聆道:“她喊我‘哥哥’。”商行箴懂了:“难怪商宇心甘情愿大热天载着你跑来跑去,哄你开心呢吧。”时聆怔然,他的心思向来是隐秘的,在商宇面前仅有一次提过这个称呼,原来夏风没吹散他的声音,而是送进了商宇的耳中。而商宇不但听见了,还告诉了商行箴,时聆抠着商行箴的掌纹不自在:“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因为我是他哥。”商行箴攥住时聆的手指,没点破对方其实有多渴望拥有家人。从购物中心出来,琳琅购物袋占满后座,时聆坐在副驾,没蹬鞋子没盘腿,双脚安生踩在副驾座底的垫子上,裤口掩着脚链,让商行箴瞧不见,心痒难耐。不过再心痒也没忽略时聆此刻心情,商行箴侧目掠过时聆上下,面露茫然、十指紧握,指甲在虎口的软rou轧出月牙印,兴许还在为哪件事情忧心忡忡。嘴里的软糖化了,商行箴喝一口水润嗓,发动引擎倒出车位:“桃酥老是惦记杨纳瑞,我和商宇手机里的羊片全被她翻遍了,她嫌我俩拍得没新意。”商行箴手机里的羊片大部分是时聆发过去的,他自认拍照技术不差,不成想被个小姑娘嫌弃,他扭过脸:“怎样才算有新意?”商行箴忽悠人:“我跟她说杨纳瑞会亲人,她不信,说小羊哪有她的博美会亲。”杨纳瑞确实会亲人,但时聆没有炫耀孩子的习性,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