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箴就喜欢看时聆想埋怨他最后却只能选择依赖他的样子,他腾出手拨乱时聆的刘海,说:“逗你呢,我提醒过孟叔了。”雨天难行,车龙一路挤到绘商园区,大厦一楼门前的地毯踩满脚印,电梯间聚集了一大拨人。所幸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坐专梯直登二十六层,完全避免了电梯的人群拥挤,梯门闭合,商行箴接住钻进怀里的人:“干什么?”“没怎么。”时聆搂了商行箴半晌,看楼层数字显示二十六,他才把人松开,唯恐门开了迎面碰上顾副总或颜秘书。回到办公室,时聆直奔休息室补眠,商行箴放下琴盒,根据上面泄露的楼市新政抓紧列了个会议大纲,待听完工作安排,他抄上记事本去往会议室楼层。今天比素日早了十分钟动身,会议室里空无一人,秘书看看手表,问:“商先生,需要提醒各部门尽快到场吗?”商行箴将东西随便往第一排桌子一放:“不用,我抽空打个电话,你去调试设备。”走到窗边,商行箴拨通孟管家号码:“孟叔,你今天先别进时聆房间。”孟管家实不相瞒:“可是我已经把床单撤下来了,正准备换新的。”“你铺回去,”商行箴捏了捏鼻梁,“什么都不用管,让它脏着。”孟管家以为他不好意思:“没事的商先生,我们以前培训的时候什么情况都模拟实cao过,你不用顾虑太多。”“是时聆脸皮薄。”商行箴无奈道,“他非得亲眼看着我换下来才安心,你铺回去吧,等我回来自己弄。”就站在两米开外的秘书压根不敢多说一句话,等商行箴聊完电话回身,她迅速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商先生,您这手机挂饰原来还会发光呢。”商行箴刚才通话中没留意:“它闪了?”“昨天下午开会的时候亮过。”秘书说,“是用作消息提示的吧,我检查过了,那时候正好接收了个掌上营业厅的垃圾短信。”商行箴的指甲在手机边缘剐蹭了一下,这种心情就像是污泥脏了鞋跟、雨水shi了袖口,别人大概觉不出有何不妥,只有商行箴深知自己的心脏似乎轻轻地塌陷了一角。与会人员陆续到场,秘书给商行箴让出讲台,谁都没再提起这茬。这场会商行箴没持续太久,开完毫不留恋离开了会议室,回二十六层撂下记事本,他放轻脚步走进休息室。时聆还在睡,枕着沾有他气味的枕头,夹着他盖过的被子,脚下蹬着他忘记收起来的外套。商行箴很喜欢看时聆与他共用所有东西,他们不仅在日落后交颈缠绵,他们的气息也在每一处不分你我,时聆在融入他,他也在渗入时聆,占有欲大概就像等待日出后从一滩混合的ye体蒸发成一缕紧拥的气体。琴盒置放在床头柜上,商行箴拨开锁扣将它打开,他以为呈现眼前的是一把覆上岁月痕迹的旧琴,谁料入眼的竟是散乱铺在琴上的照片。自成年过后商行箴就不常拍生活照,可这些镜头记录的全是他卸下工作后的模样——夜色中人chao涌动的小商街,他举着玩具气枪,眸中灯色明灭,错眼能捕捉当年扛枪的果决。日暮将近,车窗外的天空红云交织,他闭眼的侧脸是艳色下的焦点。旧城区的拉面馆,他低头和摇尾巴的小狗对视,单手揣兜实则藏着份等候人的耐心。办公室落地窗前,他握着手机站得笔挺,他常常俯瞰脚下川流不息的大街,照片中却是眺望远方,兴许在回味哪天的焰火。开着氛围灯的车厢内,他搭在扶手箱的右手,角落处露了一截谁的卫裤。一张合影,两人都没看镜头,净注视彼此。不知在哪翻出来的部队旧照,年轻的他。商行箴将照片拢起来,该找个什么地方好好珍藏,最后却放回琴盒里,只单独挑出他和时聆的合影,打算明天就买个相框塞进去放在办公桌上。正要盖上琴盒,商行箴突然发现琴弓安放的位置还别着支录音笔,他抽出来点开,里面二十四个音频文件,命名排列为pgnn01至24。袖子被拽动,商行箴握着录音笔回头,时聆醒了,推开被子跪坐起来趴到他背上:“被叔叔发现其它礼物了。”商行箴这次总算把名字念准确:“这是帕格尼尼二十四首随想曲?”时聆将半身重量压在他肩上:“你有空听听嘛。”商行箴反手捏了捏时聆的pi股,避开了红肿不堪的位置:“说什么开学要考核,其实在给我准备礼物吧?”“因为你好忙,白天没空听我拉琴,我只好录下来给你当安眠曲。”时聆凑过去亲商行箴的耳朵,“叔叔,我饿。”事实上商行箴没有失眠的烦恼,当时聆在他怀中,他会做无边的好梦。这句话他没说,就决定趁哪天时聆失眠,他再说给他听。“走吧,带你尝尝公司的餐厅。”商行箴搁下录音笔,弯身捡起时聆丢在床下的鞋子。时聆穿好鞋踩实地面,刚要迈腿,就被蹲在身前的商行箴挡了去路。“上来。”商行箴说。像失而复得就格外谨慎,时聆抿抿嘴,小声道:“昨晚不是说好撕掉这页纸吗?”商行箴想还他任性的资本:“我想惯着你,行么?”时聆慢慢趴上去,挠了挠商行箴的发根,说:“那以后吵架不许再拿这个来呲哒我。”比下班时间的绘商大堂更热闹的是中午的员工餐厅,商行箴背着时聆出现在门口时,整个餐厅的声浪犹如顷刻间扯成没有起伏的直线。众目昭彰中,时聆在商行箴耳边轻喊:“叔叔。”商行箴偏过头:“我下午就让秘书发个系统公告,说我家小孩儿脚崴了。”时聆托着商行箴的下颌,凑上前亲了他的耳垂:“欲盖弥彰,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