佴因隻点了点头,没去深究楚迟话里的意思。
他对网上的东西称得上一窍不通,发不发对他应该都没什么影响。
“那我改天把照片调好了就发到贴吧。”宋悲秋摇了摇手里的摄像机,“不过你俩颜值在线,也不用怎么调,直接就能把后期省了。”
“谢谢。”楚迟毫不客气地应承下来,顺口夸了一句,“你也不错。”
宋悲秋耍小脾气般翻了个白眼,没再跟他客套,招了招手就跑进了附近的nai茶店。
“那么现在……”佴因松了口气,想找个借口离开。
楚迟打断了他的话,微微附身正面看着佴因:
“那么现在,这位同学,可以跟我去散散步,看看早晨的太阳了吗?”
不难看出,此时楚迟眼底的笑意比起从前真了许多,仿佛生硬干瘪的文字被赋予独特的意义,嗓音中生存着自由的生命,寒风中也掺杂着太阳。
他说得极为缓慢,却和之前大相径庭,温润许多,是叹气后忽而顿悟的柔和。
佴因怔愣了一瞬间,偏头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婉拒下去。
旁边有个不大的小孩指着前方又喊又叫,丝毫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隻觉得惊奇:“妈妈,你看那个人——”
小孩的叫喊这仅仅是预警,伴随着几声惊慌的尖叫:
“砰——”
席卷过的小波浪覆盖过一草一木直击耳蜗,重物坠落的声音在耳边震开,让人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突如其来的耳鸣声让全身上下所有感官系统尽数被屏蔽,无法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
这道声音毫无疑问是沉重的,极有力量感,宛若重锤将生命彼岸支离破碎,留下了令人耻笑的可观物。
“有…有人跳楼了——”
“楼上有人自杀了!”
佴因侧目望去,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转头把手里的风衣盖在旁边小孩的脸上,挡住其眼睛。
或许是巧合,他看过去的一瞬间,也正是自杀之人死亡的一瞬间,是完好的rou身彻底沦为rou泥的一瞬间,红色充斥着瞳孔,骇人、骇人。
一切、完整的过程赤果果地暴露在他所能观之处。
从这种高度往下跳,还想要保存有一个完好漂亮的身体的可能性为绝对性的0。
他用力闭了闭眼,刚刚看到的一幕却依旧清晰地在脑海里播放,重复、循环、往复,烙在眼膜上,无法泯没。
他不知道小孩最后看到没有,隻记得以一个完整的鲜活生命为中心,顺着畅流的血ye脉络弥散,血色横飞,落在平面,缓缓流淌至下。
血污仿佛溅进眼底,擦拭不掉,在怦怦跳动的心臟留下痕迹。血珠缓缓下坠,挂在眼边。
惊慌无措的哭闹吵嚷向四面传播开,好在有理智的人报了警。
拥挤的人群如退chao般散开,不过数秒,在场只剩下一些胆大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随后出现的警笛声很响,忽远忽近,却不够真实,如梦如幻,仿佛紧触过四周的空气和耳膜,偏偏漏下了他脑内的神经细胞。
他驻足在原地,指尖虚虚地勾住轻薄的风衣,待男孩母亲回过神来,朝佴因回以一个感激的笑,才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匆匆离开,期间不断叮嘱孩子。
佴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不愿意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好像有一种错觉——
他就快被这阵扬起尘泥血垢卷出世界了。
大抵不是错觉。
更像是警示,硬生生逼他内心产生怯意。
一双修长宽大的手在他眼前挥动了两下,唤回他的注意力和归属感:
“你还好吗?”
佴因才发现自己被楚迟拉着跑远了好一段距离,两人现在处于张眼去望也无法看到事发现场的安全位置。
四周祥和,没有耸动的人群和眼前污秽。
他紧盯正对着自己的那双写满担忧的眸子,觉得说不上的怪异,突然向前一小步靠近楚迟,凭本能问道:
“……你在担心什么?”
仿若直线被一指硬生生拉扯到最大限度,连同说话之人的嘴角都绷紧了来。
楚迟愣了愣,过了一秒才轻松应答道:“担心你啊。”
“看来没什么大事。”楚迟佯装大松一口气,“不过遇见了这种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见。”
他似乎很急着回去,为了回去确认着什么,显然有东西打乱了他的计划。
楚迟双手浅插进两兜:“你要是想,可以等改天直接来我家。”
之后楚迟再说了些什么佴因没听清,应该是些细碎的嘱咐,很放心不下般。
没多久楚迟就走了,没再胡搅蛮缠着。
佴因隻一声不吭地待在原地,扶住旁边装饰用的围栏,自我凌虐般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刚才的情景,仔细分析每一帧,即使这样会引起生理上的严重不适。
似乎他正攥住那根勒住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