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小娃娃的重量对云珩来说算不得什么,他懒散地靠坐着,翻了下手中奏折。而谨儿把下巴也搁在了他腿上,两只脚晃动着,咕哝道:“不喜欢听。”父子二人坐姿不同,身上的懒散随意却是如出一辙。“你母后想你喜欢,你就得喜欢。”谨儿乌溜溜的眼珠子滚动着,有商有量道:“长大了再喜欢。”云珩瞟了他一眼,“长大了还能管得住你吗?”“那十岁了再喜欢。”“四岁。”云珩寸步不让。“八岁。”孩子虽小,心眼子一个不少。云珩动了下腿,趴在上面的谨儿跟着抖了一下,“少跟我讨价还价,我可不是你母后。”在虞秋面前,云珩什么都好商量。虞秋不在时,他向来说一不二。谨儿自小跟着他上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但被虞秋念叨久了,偶尔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小小年纪就见识过很多,知晓商讨无望,张着嘴咬上了云珩的腿。云珩没什么痛觉,仅是“啧”了一声,道:“说不过就耍无赖咬人,这可不是你母后想要的作风。”他提了一嘴,倒也没说不许这样,虞秋气极了也会咬他呢。耍无赖不碍事,至少出去了不吃亏。“事不过三,最后一次警告你,坚持住三本不睡,否则一日不许见你母后。”云珩对谨儿气鼓鼓的反应视若无睹,张口念起了奏折。一本念了过半,小腿上一沉,是谨儿枕着他的腿睡了过去。云珩抬起腿往椅子后面压,趴在上面的谨儿像是rou团子,被推到软垫上,歪着头呼呼大睡。云珩幽幽叹气,这场景要是被虞秋看见了,可真不得了。他看了几本奏折,算着时间虞秋该快醒了,吩咐宫人看好谨儿,转身去见虞秋,与她说了虞行束病倒的事情。虞行束没有别的子女,虞秋不放心,当即决定出宫看看。“是风寒,不严重的。”云珩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要回去侍疾,去吧,谨儿有我看着,出不了错,念书的事也不会落下。”这几年来,他没少趁着虞秋熟睡把孩子抱走,照看谨儿从未出过差错,虞秋对此很放心。她搂着云珩的腰在他怀中蹭蹭,软声喊着两人私下才有的称呼,“珩哥……”云珩亲着她额头,心道:做母后的这么会撒娇,怎么到了儿子身上,就只会撒泼了?差得太远了吧。离宫之前,虞秋特意去看望了下谨儿,想与他说一声。见他睡过去了,轻轻抱了抱他,没将他吵醒。而后带着宫人侍卫和太医回了虞府。谨儿醒来后果然见不到虞秋了,最初还算安静,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到晚上还是见不到人,垮着脸大哭起来。他不常哭,哭起来声音却不小,坐在地上蹬腿嚎啕着,小脸憋得通红。照顾他的宫女都不忍心了,奈何下这命令的是云珩,无人敢违抗。云珩一点儿也不心软,坐在旁边笑话道:“还是个男孩子呢。”嘲笑完,又道,“这样吧,我让人给你母后传个话,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你。省得你觉得是我瞒着你母后自作主张了。”虞行束没有大碍,虞秋已经回宫,没来看谨儿是因为,太医早得了云珩的吩咐,给虞行束把脉时称他风寒不重,但是易染给别人。听说谨儿哭了,虞秋心疼,怕把病气过给谨儿,心疼也不敢去看。她让宫女传话与谨儿解释,宫女得了吩咐,出现在父子二人跟前。谨儿止了哭,泪汪汪地等着宫女开口。宫女悄悄看了眼云珩,俯首道:“娘娘说了,今日不能见小殿下。”谨儿嘴巴一咧,仰脸再次大哭起来。哭到嗓子哑了也没能等到云珩心软,更没等来虞秋。年纪大些的嬷嬷瞧着他哭得一抽一抽的,怕他晕厥过去,提醒了云珩一声。云珩肯定不能让人真的出了事,顺势而下,让宫人全都退出去,蹲在了谨儿跟前,道:“不许哭了。”谨儿认清了现实,打着哭嗝拿手背抹眼泪。云珩一手将他捞起,抱着坐在桌边,按住他的手给他擦眼泪。擦完了,把素白的帕子递到他眼前让他看,道:“哭成这样,丢不丢人?”谨儿哽咽着抢过帕子甩向殿外。“以后再哭,就让画师把你这丑样画下来,挂在正殿让所有人都看看。”“不要!”云珩听他嗓子哑着,小脸满是泪痕,确实有点可怜,端着温水给他喂了几口。等他的眼泪和哭嗝慢慢停了,说道:“说了一日不许见,就是不许见,这叫言出法随。”谨儿吸着鼻子,咳了几声。“下回再睡着,就要罚两日不许见了。第三次,就是四日,以此类推。”不管谨儿听懂了没有,云珩无情地兀自说着。说完,谨儿嘴巴一张,又要哭起,云珩道:“不过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下回只要能坚持听完两本,就不罚你。”谨儿刚发出的哭声止住,与虞秋一样漂亮的眼睛里,眼泪水打着转儿,“一本。”云珩皱眉,面色不愉,谨儿眨巴着眼望着他,揪住了他的衣裳。云珩就没想过一下子解决了这个问题,要循序渐进,慢慢加长时间。装模作样犹豫了会儿,他再扫一眼谨儿那双眼睛,做妥协状,“行,这是你自己说的。”“嗯。”谨儿带着哭腔答应了。次日傍晚,虞秋确认自己没有染上风寒,过来看谨儿。刚见着,谨儿就红了眼眶,冲进她怀中搂紧了不肯松手。虞秋心软得不像话,抱着他问:“一日没见,就这样想母后啊?”
谨儿把脸埋在她脖颈里,用力点头,委屈地说不出话。虞秋见不得这么乖巧的孩子委屈,以为他年纪小才这样的,温声细语哄了小半日,好不容易哄得不哭了,但是始终黏着虞秋不让离眼。到了念书的时候,谨儿依然一听就困,脑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