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后几个月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翻身踢脚,可他每晚都这么做,硬是一次也没感受到。医书上说这种情况,有可能是个死胎。云珩曾尝试委婉地与虞秋提起没有胎动的事情,虞秋微愣后,眼角眉梢耷拉了下来,面露凄苦。看得云珩心头宛若被人剜了一刀,暗下决心哪怕那真是个死胎,他也要骗虞秋这是个健康的孩子,大不了到时候偷梁换柱。他温声安慰:“大概是我感受错了,太医说了,孩子好好的……”“这孩子该不会是特别的懒吧?”云珩静默了一瞬,问:“……什么?”“我算了下,他好像一天只动两三回,是不是太懒了?”虞秋没看出云珩的异样,眉心笼罩着愁云,忧心问,“我记得你家祖上,好像没有特别特别懒的啊?”云珩缓慢收回眼中情绪,在她的凝视下,从容道:“有的,有个懒死的,让皇室颜面无存,被逐出宗室了,所以没有记载。”“活活懒死的?”虞秋震惊,坐了会儿,毅然起身去外面走动起来。后来云珩又一次提起这事,虞秋Jing神一震,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等了一刻钟,两人都沉默了。手底下除了肌肤的温热,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刚才真的动了……”虞秋睁着亮晶晶的眼眸急切道,“这几日我没怎么念书,多走动了下,他就动的多了,我再多走走,他出生后就不会懒了。”“那我不随意抱你了,以后都让你自己走。”云珩顺着她道。云珩依旧对虞秋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完好抱有怀疑,医书上说了,有些孕妇在后期会产生幻觉,比如胎儿动了、饿了、与她说话了等等,都很正常。而虞秋坚信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懒鬼,决心不等他满八个月就要教他走路。 娃娃(2)这年三月初,云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虞秋腹中胎儿的动静,心放回肚子里,停下已经着手的偷天换日的计划。恰逢公仪孟月来探望虞秋,有事相求,是求云珩为她赐婚,求嫁云琼。虞秋大惊,反复与她确认是否知晓云琼那常人难忍的恶习。公仪孟月已近十九,一直未嫁,明确坦白她不介意之后,云珩就应了她,宣旨赐婚。云琼没有喜欢的人,在云珩登基后,清楚知晓他的婚事必将在云珩的控制下。他是无所谓的,嫁给他后,就是他的人,须得看他的脸色,迟早要接受他那饮食上的偏好的。出乎意料的,对方是公仪孟月,大将军公仪横的女儿,云珩的表妹。云琼诚惶诚恐地答应了,回到府邸后,才敢露出真实情绪,那是一个心如死灰、生不如死。公仪家的人,无疑,对云珩都是忠心耿耿。他想制服公仪一小姐,太难了,遑论这位看着柔弱,实际有一身好功夫,一只手就能把他制得死死的,身后还有云珩做靠山。可见余生他将不会再有任何自由,成婚之后,恐怕连偷偷喝蛇酒这点儿刺激都寻不到了!没人在意他是喜是悲,因为次日子夜,宫中传来喜讯,帝后喜得麟儿。萧夫人与萧青凝早在数日前入宫作陪,孩子出世五日后,萧夫人回府,与萧太尉道:“父亲安心,阿秋无恙,生孩子很顺利,没遭什么罪。太子虽小,也能看出五官端正,他日必成大器。”前者,她这么说了,萧太尉自然是信的。后者,他很难放心啊。“阿秋怀胎九月,前后几乎没有任何不适。这孩子是不是乖极了?”萧夫人见他不吭声,继续说道。萧太尉皱着眉摆手,这能证明什么?人说三岁看老,孩子还没满月,能看出什么才怪。萧夫人知道他不信,继续道:“自打有孕起,阿秋每日读书给这孩子听,几个月的时间里,四书五经、兵书战策和治国Jing要各读了几本,一日未曾落下。就连孩子出生那刻,都让圣上在外面高声读着孝经。”读书的事情萧太尉知道,也是赞同的,后面那句,就听得他不可置信了,“陛下当真读了?”“读了。”萧夫人忆起那日状况,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女儿也是闻所未闻……”她当时愣住了,就没听说谁家孩子出生后,听见的第一句话是《孝经》里面的。幸而公仪颖与宫中嬷嬷们习以为常,及时催她回神。萧夫人道:“阿秋用了极大的Jing力来教导这个孩子,别的不说,至少孩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孝顺的。有阿秋看着,长不歪的。”“但愿如此。”萧太尉叹息。不是他多虑,是皇室血脉太诡异,没人能保证哪个皇子一定是正常的。萧夫人玲珑心思,知晓父亲忧心江山稳固与百姓安生,将声音压低,又道:“父亲总是想太多,就拿几年前的事情来说,您担忧阿秋因为情爱丧失理智,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再看看,现在哪里是她捏不清轻重……”萧太尉默想云珩登基后的数种政法革新、在御书房数次撞见虞秋的经历,以及萧夫人方才所言,恍惚想道,如果这两人中一定有一个被情爱糊住脑子的,那绝不会是虞秋。他有点欣慰,不知道为什么,欣慰中夹着点心酸。这事想一想可以,说出去是大逆不道。萧太尉轻咳一声,呵斥道:“不许胡言。”“是。”萧夫人含笑说起别的,“府中无大事,那女儿歇两日再去宫中照顾……”萧家母女在宫中陪了虞秋一个多月,确信虞秋已无大碍,方才回府。又过一个月,孩子已经完全长开,白白胖胖,长相上暂看不出来随谁更多,唯有那一双浓密长睫,与虞秋的一模一样。虞秋拍开云珩去触碰孩子眼睫的手,道:“都念完了?那你去别处忙吧,当心把他吵醒了。”她抱着孩子躺在软椅上,旁边是书案,云珩坐在那边,桌上是一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