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苡走过一条长廊,长廊外边的空地上是一圈正在备考看书的学生,她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低头看着手机,这才将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微博私信里那一片骂赞起伏。骂她的几乎都是先前夸她捧她的徐京冉的粉丝,祝福她的却大多是不认识的路人。现实的娱乐圈。她轻嗤。张晓武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接起来之前,她看见了尽头处坐了个粉色裙子的女孩儿,看见她来了,倏然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微顿,没去在意,接起了电话。刚一接,张晓武劈头盖脸就责问过来了:“你们俩和啦?”“昂。”她承认得飞快。她听见张晓武在那边倒吸一口气:“好多长时间了?”“快……两三个月了吧。”“真行!瞒我这么久!”她嗤笑,嘁他:“总比你瞒我一年的好。”“……”“你现在人在哪儿呢?”张晓武问道,像是在开车,“多长时间没见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晚上不一定有空,改天吧。”她目光瞥见那个女孩儿朝她走过来。直冲着她来的。张晓武却非得今天吃饭,她只能敷衍道:“那你先定地方,我这边还有事儿,挂了。”收了线,吕涵宋也正好站在她一步之外停下。小姑娘挺瘦的,秋季还穿着一条薄薄的连衣裙,看着楚楚可怜得很。此时委屈又怨恨地瞪着她,怀中的书本都被抱紧了几分。她略扬起下颚,轻吐:“有事儿?”“坏女人!”吕涵宋没忍住骂道,眼眶红红的,恨极了咬牙,“他竟然还公开你,他竟然公开你!你也配!”她毫不介意地笑笑。这世上孰好孰坏难说得很,人性最是复杂了,她这些年跌跌撞撞地过来,说她不是好人,其实她也认。她不想做,也没资格做好人。“小妹妹,还没清醒呢?”她招招摇摇地笑得像只妖Jing,轻柔的嗓音里却掺着刀刃,“要不是因为你有几分像我,他都懒得看你一眼,听学姐的,趁着还没陷太深,另觅良人吧。”虽说毒舌了些,但至少是实话。吕涵宋的脸又白了几分。其实之前在那个老前辈的生日宴上看见她,就已经有了危机感。温行知和她碰杯饮酒的时候,他们二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场,估计也只能用女人的第六感来形容了。所以吕涵宋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俩有猫腻。她真就是个狐狸Jing,眼里含波带情地勾着温行知,不止是她,吕涵宋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天的温行知抬手之间,也突破了以往的冷淡。他竟然也在,勾着她。这个认知让吕涵宋彻底失了控,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就冲了上去宣誓主权。仗着自以为是在温行知心中有分量。现在想想,实在是自以为是,不自量力。所以那天从温行知家中回去后,她一路都在哭。突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接近他了。她和南苡太像了。同为郑老门下、性子明媚得有少许张扬、还喜欢连名带姓,带着丝丝|诱|惑地叫他一声“温行知”。可他从来都只爱一个人。吕涵宋身子轻颤,泪如断线珍珠,单薄的肩膀在风中看得人心疼。南苡莫名觉得,吕涵宋此刻像极了当年被纪念刺激了的自己,只是吕涵宋没自己那么幸运。那时她至少还有温行知挽留,至少还能听见他一句“我只爱你”。她静默了一下,想抽烟:“还有事儿吗?”吕涵宋不吭声,只默默流泪。她轻点头:“没事儿我先走了,后会无期。”上车后,她就给点上了一支烟,搭在车窗上,散漫看着远处的篮球场。忽而想起当年在那个地方,曾有个纨绔子弟想睡她,说了些轻薄的话,被暴怒的她一顿好打。真是年少轻狂啊。那时候她刚二十出头,竟然敢跟一个男人单枪匹马地对峙,也不怕打不过自己吃了亏。她轻哂。校园里熙来攘往的学生都在频频回头看她,现在这个情况,总免不了让她有些风声鹤唳,她抽了几口后,便摇上了车窗。南楠的消息一定要回,面对那一长串的问题,她挑挑拣拣地回了几个,南楠隔了一会儿,忽然给她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姐,今天大概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候了。当年我以为你和行知哥哥分手,是因为我的事,我还傻乎乎地瞒着你好久,虽然你告诉我不是,但我这些年总还是觉得愧疚,至少……你不来京城这个决定,一定是因为我。那个时候还小,我还不明白,想着你怎么能为了我,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呢。”声音平缓而真挚,是南楠惯有的认真,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说到最后,竟然还有点哽咽。她没想到南楠会旧事重提,一时怔忪。没多久,南楠又发了一段过来:“不过现在好啦,京城也来了,行知哥哥也回来了,虽然过程艰难了一点,但总的来说,我们还是朝着最初规划的方向发展,你没有被埋没,我也被你拉了出来,我们俩都好好的,以后……肯定也会好好的。”小姑娘最后还轻轻笑道:“姐,虽然你和行知哥哥感情好,但是一定是我最爱你的哟。”她听到最后那句爱她时,骤不及防地笑了出来。感觉昨天还是平安镇里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小丫头,一转眼,竟然这么大了。原来这么一个小丫头,真的被她亲手拉扯长成了大姑娘,如今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没有被那些人糟蹋。靠在车座里,望着天边渐渐消沉下去的光亮,挑起一抹金色的浮华,校园里总是热情洋溢,连带着夕阳都染指三分活力。车渐渐开出校园,回家路上,她突然想起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男主人公还没给她一个回应,于是给他拨了个电话。很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