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清淡,仿佛无事发生过。她声音轻轻的,感觉自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坏了,没买新的。”其实下午已经买了。温行知低眉扫了一眼她鼓起下垂的衣服口袋,懒得戳破她,直接问道:“为什么?”她还在思索该如何回答,缓缓站起身。坐了太久,腿脚有些伸展困难,她倚着身后的树,直起腰的那一瞬,突然有些疼,于是轻呼出声。温行知眉心微拧,几步上前就要扶住她。她作势躲开他,他却直接截住她的手,反手将人困在了自己的臂弯间。南苡一惊,下一刻,便被他抵在了身后的树上。“全身上下哪儿没碰过?就这么抗拒我?”他被她气得有些失控。“为什么?!”他的语气加重,耐性也渐渐开始丧失,“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手上掐着摁着她的力道愈发重了,后背是坑坑洼洼硌得皮rou生疼的树皮,面前是个发着脾气叫人害怕的男人。她疼得轻吸着气,心一横,无畏地对上他的视线,冷冷开口:“你自己也说了,都两个月了,早他妈淡忘了,我们俩从一开始不就是露水情缘吗?”知道“露水情缘”这几个字能刺激到他。果然,说完后,她便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力一顿,渐渐地有些松了。她狠着心继续道:“认识不到两个月就在一起的感情,能坚持三年,也算是圆满了。咱们俩生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就分了,以后也谁也不耽误谁,你娶你的念念,我嫁我的有钱人。”“温行知,你要是识点趣,就别来缠着我。”最后一句话重重落下,像真如她说的那么一回事儿,她是厌了烦了,真的变心了。最重要的是,她烦他缠着她。可他不信,捏住她的下颚,死死盯着她脸上每一分的变化:“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神情淡漠,却满是坚定:“真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都没等他问完,便直接抢了他的话,断了他的侥幸:“都是真的。”这话落下,他愣怔了好久,才缓缓放开了她。在她眼里已经看不到丁点昔日存留的爱意。没有。他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其实信不信她嘴里的话,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是她如今这模样,像是铁了心地要离开他。这才是叫他彻底死心于挽留她的关键。他仰首,静静凝视着她,黑沉沉的夜掩盖了他泛红的眼:“很好。”“南苡,不管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它都是会伤人的。”“在我这儿,断没有回头的道理,你记住了。”心口蔓延起一股不可名状的难受,海风呼啸在耳,温行知在说完这席话后,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而她,一个人站在那棵树下,很久很久。视野中的海水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幽蓝的底色压抑得叫人绝望。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利落。这人,真是……之前追他都那么难搞定,现在这么决绝,今后怕是,真追不回来了。她自嘲一笑。温行知,后会无期。作者有话说:【注】:1“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出自村上春树《舞!舞!舞!》2科恩兄弟:戛纳电影节获奖最多导演? 归来再后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到家后,突然想起明天周五, 南楠要放学回家了,可家里还乱糟糟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 便逼着自己收拾整理好房间。门锁是张晓武昨天给换的, 本是想把屋子收拾收拾的, 可一时间没抽出空来。她整理东西的时候, 才发现她竟然没有温行知的任何东西。除了那个相机,里头有两个人一起生活过的、她偷偷拍下来的照片之外,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要留下什么纪念物。因为没想着会分开。她就这么天真地以为, 他一个从天而降的人, 真的可以陪她一辈子。
她以为, 可以关关难过,关关过。合上那个镜头盖子, 她把那个坏了的相机轻轻放回了原地。晚上南楠提着两碗混沌回来了,进门时还哼着歌,少见的心情好。南楠把那晚香喷喷的混沌放在餐桌上:“姐,我回来了。”“噢, ”她尽量让自己正常一点, “正好饿了, 吃饭吧。”她心里想着事儿, 吃饭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的。南楠敏感地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 说道:“以前和行知哥哥闹小脾气你才会这样食不下咽, 可行知哥哥现在也没惹你啊, 怎么也不开心?”提到温行知, 她心脏就像是被人捏紧了似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臭丫头,怎么跟你姐说话呢?”南楠抿嘴笑了。她最后组织了半天语言,直到吃完了混沌,也没能把那些话说出口。南楠明年才高二下期,说实话也不着急,她便没勉强自己,就这么耽搁了去。生活还在继续,日子也在一天一天地过。只是她过得有点不好,成天犯迷糊,不是相机待机忘了开拍,就是修图修半天,盯着电脑发愣。张晓武看得直叹气。她发现自己难过的时候来上一根烟,好像真的可以缓和缓和,大概是心理作用,总之,她慢慢学会了抽烟。起初她还不适应,偶尔来一两根,有时候抽多了还会嫌闷,可后来习惯后,烟瘾便有些重了。一个人在家时,就总会坐在阳台上,望着对面的海上大楼广告屏发呆,南楠不在的大多时候,她心头压抑缓不过气,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抽的烟一根又一根,清晨在阳台上醒过来,一低头就能看见满地烟蒂堆在脚边。想起以前她还会骂张晓武和阿航,让他们少抽点烟,如今倒好,反倒是张晓武经常苦口婆心劝她,女孩子少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