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休息几日也好,待休息了出来,自然找回自己的场子,好叫府上人看看她是谁!想罢,她便连声道谢,又问骆晋云用饭了没,让先用完饭再去过问这些小事不迟。骆晋云让如意送她回去,没用饭,直接去了金福院。薛宜宁晚饭吃得早,此时正做着针线,在他进去时,才将手上东西放下,他看了一眼,好像是一条女子的披帛。她似乎料到自己会来,表现得极为平静,一边让子清去倒茶,一边问他:“可是因周嬷嬷去找将军哭诉,将军才过来?”如此开门见山,骆晋云便点了点头,说道:“她怕你趁机摘下她手上职权,让她养老。”薛宜宁回道:“我是这样想的。”骆晋云有些意外。从前,她似乎不会这样说……不,从前她并不和他说她心里的想法。薛宜宁平静道:“此事起因,不过是玉溪买胭脂,挨了周嬷嬷诋毁,那话污秽,既影响玉溪名声,也污了将军耳朵,我便不说了。“只是事情我已处置好,将军若信得过我,便由我处置,若信不过我,要自己动手处理,那这后院事务我便再难服众了。”从前,他怎样另行安排,她便怎样听,从不争辩什么。现在,她一句话,便让他再无干涉的立场。她的意思,不管玉溪和周嬷嬷谁对谁错,既然她是这后院的主人,她便有权处置;他要干涉,那她这主母就做不下去,除非他就是准备不让她做了。所谓“用则不疑,疑则勿用”,便是如此。一时间,骆晋云无话可说。心中却不由莞尔。早在她和他说妹妹婚事,劝他放弃平陵公主府婚约时,他便知道她能言善辩,三两句话就直中要害,让人心服口服。这一次,又是如此。他敬重ru娘,但ru娘与当家主母孰轻孰重,他自然知晓。在军中亦是如此,职权一旦任命,那当任者便是军法,哪怕是他这一军统帅,也轻易不会干涉。“你说的是,那此事我便不过问了,你自行处置。”他说道。薛宜宁其实有些意外他会如此好说话,认真道:“多谢将军体谅。”说完,又解释:“周嬷嬷自恃年长位高,在府上便不由任何人管束,逢点卯,别人不敢迟到,她却敢;逢出事追责,她又无故推诿,上次平陵公主到,便因她贪酒,险些误事;平日行事又嚣张跋扈,让底下小丫鬟们苦不堪言,所以我才要寻机将她撤职。“但她毕竟是将军ru母,待将军也是真心,所以后面就算不让她管事,也不会苛待她。但凡有骆家在,便不会让她饿着,如此,也不会寒了下人们的心,说骆家凉薄。”骆晋云点头,首肯道:“是该如此。”“那我便去安排。”薛宜宁说。骆晋云“嗯”了一声。言罢,两人便再无话可说。骆晋云沉默片刻,问她:“你刚才缝的是……”薛宜宁看看放在一旁的披帛,回道:“准备晋雪日后出阁送给她的绣品,平时空闲少,早一些备着。”骆晋云突然想起她曾说要给他缝一件寝衣,但后面没见到,也没听她提起过。他有一种冲动,想问一问。但这种事,颇有些小家子气,他终究是没问出口。他喝茶粗饮惯了,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将手上的茶喝完了。似乎是该走了。“那我先过去了,你早些歇息。”他想起了她昨晚那一小会儿的安寝。薛宜宁点头,回道:“谢将军。”放下茶盏,他站起身来,刚要迈步,却又想起了什么,迟疑道:“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周嬷嬷敢对玉溪指长道短,想必是觉得仗我之势,你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薛宜宁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上次他让周嬷嬷搜查金福院的事。顿了顿,她回道:“将军也是担心我误入歧途。”骆晋云一时想起许多,比如他怀疑她要暗害夏柳儿,比如那床底下的桃花仙人,还有那一角未烧完的平安符,随后顿觉磐石在胸,郁结满怀,抿唇沉默着离开了金福院。晚上,他躺在和正堂卧房内,迟迟无法入眠。和正堂的卧房与她的房间有很大不同,她房中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里没有;她房里隔着画屏,挂着帷幔,暖气袭人;这里则更显空荡和清凉;她的床和被褥都是绸缎绣锦,软得好似躺在云端,而这里则更硬一些,比军帐内的床好不了多少。这是他习惯的,如她那般暖香柔软的房间,他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觉得那是长在富贵乡里的人才习惯的东西。但现在,他却觉得,床软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总之是在家里,又不是军中……轻叹一口气,他再次挥去脑中的思绪,试图入眠。几日后, 周嬷嬷被安置在后院一处下人房,手上职权都没了,每日也不给她安排事, 就那么将养着, 明显就是念她对骆晋云有养育之恩, 又是家中老人,便在府中养个老,别的就不用指望了。
周嬷嬷耳朵的伤不碍事了,又找了骆晋云一次, 被驳回了请求, 只让她养伤, 又去找老夫人, 也不管用,府上便知道, 这nai娘是真被养起来了。下人们议论, 也真是她太猖狂,竟连夫人的丫鬟都敢打,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这府上又是谁管事。她是将军的nai娘,可不是人家夫人的nai娘,将军一个男人,怎么会搭理后院的事?下午待薛宜宁闲下来时,玉溪和薛宜宁说:“刚刚我去厨房,见到如意, 她特地等在路上和我一起走, 夸我胭脂好看, 问我在哪儿买的, 说她也要去买。”薛宜宁没说话,子清问:“你怎么回的她?”玉溪轻哼道:“我说这个贵,她舍不得,我是因为夫人每月专门给一份脂粉钱,我才有钱买。”子清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