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女仆送来热气腾腾的茶点时,她也送来了一份今天的泰晤士报纸,摊开放在银托盘里,而老人只垂眸扫了一眼,便轻叹了口气,将其放置到了一边。
我们早上也看见了有关的报道。阁下您是这个案件的主要证人之一,您对凶手的体态、特征有什么猜测吗?
这是个从医生这里能直接得到重要线索的机会,白莎当然不会放过。
既然你们两个年轻人也看见了报道,不妨你们先说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老医生点燃了亚瑟为他卷好的雪茄,看向两人开口道;丝丝缕缕的烟气之后,他疲钝、灰暗的棕瞳中有莫名的锐光一闪而过。
所以,现在是现场考核阶段?
亚瑟啜着茶,从容和白莎对看了一眼,之后他轻放下杯子,开口道,如果报纸上那封真的是凶手的亲笔信的话,他应是左撇子无疑。受害人的伤口皆是从左到右,很可能是凶手惯用左手的习惯使然。而信中字体轻微左倾、墨迹在字体下方微糊,也很明显是左手书写才会造成的污迹;可现在每家报纸都收到了无数声称是杰克写来的亲笔信,所以这个结论还有待确认。
伤口干净利落的话,倒并不一定说明了是医生。屠夫、老兵之类熟悉用刀的职业人士也完全能够做到,甚至有些画家也习惯解剖尸体来认识人体结构,所以没有看见具体的伤口,我不太好判断是什么形状的刀造成的,但如果是同一柄,那么凶手用得顺手的刀,是能直接说明职业的。
由于五起命案都发生在白教堂区,而这里人口密集,能在短时间内杀人、剖尸、逃离而不被发现,也未有遗弃的带血衣物,那么我怀疑杀手就住在这个区域,熟悉地形,能够以最快速度地回家进行事后处理。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就住在白教堂区,屠夫、老兵一类有熟练用刀知识,疑是左撇子的男子。
他停了下来,十指相抵成塔尖手势看向白莎,于是她捋了捋思绪,继他的话冷静地开口分析了下去。
我也觉得不是医生,因为一般来说,职业医生比较细心和有计划,和杀手随机杀人,之后直接将尸体留在大街上不管的做法不符。而根据阁下您对现场的判断,一刀致死的伤口大部分是在被害人躺倒的姿势下造成的,那其实是不需要多大的力气的。
我猜凶手应该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才不会让受害人们感到畏惧、不安,还很可能是个出手阔绰、谈吐迷人的花花公子,所以之后的女性受害者才敢冒险和他独处。因此,很多报纸对他的形象描述,什么肌rou发达、八尺身躯、极度强健之类的猜测都是完全不对的,您刚才扫了一眼有此类说法的版面,我看见您轻微地蹙眉摇头了,想必您也不同意这种结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想到了她自己身高180的同学被割喉的遭遇,皱眉无意识地伸手去撩耳边的垂发,碰到了才发现自己已是短发,于是收了手。
这个小动作被亚瑟发现了,他轻微地一挑唇,露出了意义不明的微笑,举杯继续悠悠喝他的茶,而白莎也抿了口茶润口,才继续说了下去。
但最后一次凶案的现场有位高大的男士也被一刀割喉,这光有刀术、没有格斗技能和体力是做不到的,所以我觉得老兵的可能大一点。
但这里就有了矛盾和疑问。为什么女性受害人会是躺着的呢?虽然药物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我想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止一人?一个吸引这些女人的注意力,另一个潜伏在暗处,制服她们,捂嘴,让第一个动手?您说这个男人死去之时是站着的,那么可以从伤口从上切还是下切入的角度,来判断杀手的身高大致范围。
老人沉默地端详着两人,表情有很明显的意外,手间的雪茄业已燃烧了长长的一截,却似是完全被遗忘了。
毕竟这是个法庭审判基本是儿戏,背中十八刀都能被判做自杀的时代,作为和侦探无半点关系的医学生,他们给出的答案已比这时最出色的警探都要专业、准确了。
不错,能通过报纸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出这么多,年轻人很难得,值得老查理引以为傲。
稍许,他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随即,老人深吸了一口雪茄,在烟灰缸里点落烟灰,叹了一口气。
现在凶手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这类的报道已经少了、关注的人也少了许多。去年此时,每家报社的报道都是铺天盖地,各种自称是杰克的来信也如雪片一般,有些纯粹是恶作剧,有些是知道些细节的记者,故弄玄虚给自家报纸增加发行量,还甚至有些来自苏格兰场的警察本身。
说着,老医生幽幽吐出了一口烟圈,冷笑道,记者先生们只关心如何把这桩命案报道得离奇、曲折,报纸才卖得更好,他们才能拿到更多的分红;警察先生们之前只关心抓到凶手后,如何到在尊贵的女皇陛下之前邀功;现在,他们焦头烂额,想草草结案,以掩盖自己的无能。而于这些恶作剧的普通人,反正死的都是ji女,再惨和他们也无半分关系,就只是桩另类又诡秘的猎奇怪谈罢了。
没有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