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闻声乖巧地走了过去。
路过楚泽身边时,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这一细小动作落入楚沅眼中,他冷冽的眼风将二人一扫,食指搭在白玉杯边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几下。
阮棠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慢步走到他身侧,粉颈微垂,鸦羽长睫掩住了眸中茫然无措的情绪,一袭青衣如一株带露静植的荷叶,清丽哀婉。
楚沅伸出手,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席上顿时无声无息了。
八面来风的水榭一瞬间好似被密不透风的墙合围了起来,众人屏息凝神,目光难掩惊诧。
那美人弱态如柳,此刻没骨头一般蜷在天子怀中,薄衫下隐约可见蝴蝶骨,呼吸时一起一伏恍如风生水上縠纹,那天然一股子媚态,便是瞧不见面容了也难以遮掩。
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想必也只能养在泼天富贵中。
楚沅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怀中人单薄的肩,狭长微翘的眼尾将众人一瞟,神色散漫。他目光流转,最终停在正垂目望着酒杯的平王身上,忽而笑了,笑容中有几分邪气。
贤侄,这便是阮昭仪。他顿了顿,笑容愈发明亮:按辈分,你当唤一声叔母。
阮棠靠在他怀中,身子止不住地发颤,贝齿将红唇愈咬愈紧,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一个世家出身的女子,如今众目之下如此轻薄,在世人眼中恐怕与娼ji无异了。
楚沅寻到她紧握成拳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轻轻揉了揉指甲掐出的血痕。
棠儿,慌什么。他凑到她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吐息温热,洒在她耳廓上,顿时红了一片。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倒有几分情人私语的意味。
楚泽闻言先是一顿,旋即从席间起身,朝座上人揖了一礼,恭敬道:见过昭仪娘娘。
楚沅轻轻扬眉,依旧不甚满意的样子。
楚泽抿了抿唇,按下眸中情绪,道:见过叔母。
阮棠眼中终于沁出泪水,晕shi了那一袭玄色衮袍的前襟,升龙的赤色纹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冰冷,一股青寒的气息自脚底攀升,让她手脚发麻。
众人对这桩陈年婚约也略有耳闻,此刻见阮棠迟迟不回身受礼,心中也有了几分揣测。
多半,是旧情难忘。
楚沅面上明亮的笑容随着寂静一点点沉淀,愈发Yin暗。
几乎是掐着那纤瘦腰身,他扶着阮棠站起,强硬地让她转了过来。
少女一双杏眸如同被水浸过,长睫shi漉漉的,与楚泽四目相对时,神情说不出的凄婉。
她喉中哽咽似有硬絮,终是缓缓福身,受了那一礼。
楚沅拉下的唇角终于重新扬起,笑容却依旧有几分冰冷。
经这一插曲,后半截宴席十分沉闷,众人闷闷地喝完酒,不久便散席了。
阮棠称身体不适,顶着楚沅冰锥似的目光也离了席。
最后只剩楚沅一人还在座上独自饮酒。
步出水榭,迎面吹来阵阵清爽荷风,还隐隐裹挟着远处丹桂清甜的香气,阮棠衣轻任风,心中郁结总算稍解。
她方才哭过,此刻有些头疼,没瞧见迎面走来捧着酒壶的宫女,一不留神便撞了上去。
酒香溢散,泼shi了裙摆上好大一块,浅青色纱衣被洇成了深翠。
宫女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阮棠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抬手制止了身后正要出声呵斥的随侍宫女,摆摆手道:无妨,你且去忙吧。
少女嗓音绵软温甜,如一道风拂散了小宫女心中聚起的乌云,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位向来难见一面的娘娘,再三道谢,折转身回程取酒去了。
一道白色身影一掠而过,灿然白光晃得人眼目一眩,阮棠侧首看过一眼,顿时愣了。
是楚泽。
他朝阮棠行过礼,面上依旧是春风和煦的笑,离开时又十分恭敬地递上了一块白色绢帕。
阮棠知道不该接,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走得很远了。回首看的时候,荷湖旁起了几分夜雾,将湖面二人渐远的倒影笼住了,漫漫荡荡,久久不散。
她攥着那块残留着他手心温度的帕子,眼眶不知不觉间又shi了。
终于走完剧情了,下章狠狠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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