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石玄武洗漱完毕,转身就对上夜飞霄带点青黑的下眼眶,不由问道,“你是怎么了?明明替你松了筋骨,还睡不好觉?”
夜飞霄想起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做了一夜春梦的主角,不由支支吾吾,也不好应声,背着身子整理包袱,催石玄武去跟屋主严先生买两件蓑衣,好赶紧上路。
屋主人严先生早年喜欢四处游历,也见过一些市面,因此并不怎么相信石玄武编造的二人来历。若是大老远来求医的,怎么蓑衣都不带一件?他想两人从黄州而来,那片地方多的是强盗山匪,看石玄武这巨大身量块头,拿捏着个路都走不动的美貌外族青年,倒像是山匪绑架了人质。
又听睡在他们隔壁的两个小厮说夜里传出那貌美公子惨叫呻yin,严先生和几个村民更加认定石玄武是绑架了夜飞霄的匪徒,还yIn辱他为乐;但碍于他腰粗膀圆个头高大,又是会武功的模样,村里头也没人敢出手教训他,于是暗中便差人出去报信。
隔日晌午,两人正在一个饭庄打尖,夜飞霄一眼相中了小贩兜售的橘子,两人的盘缠都是石玄武看管,他倒也不曾苛待过对方,只要夜飞霄老老实实的,一般要什么石玄武都不会拒绝。
夜飞霄正拿着橘子吃得津津有味,边听一旁一人唱戏,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裳,咿咿呀呀在卖唱。他唱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胜在长得可爱,像是个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动,不少人都主动给他几文赏钱。
小孩唱罢一曲,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来讨赏,石玄武给了他二十文赏钱,这小孩很是千恩万谢模样,又朝夜飞霄拜了拜,嘴里说些吉祥话这才转身离开。
他刚走出半步则被人一把提住了领子,转头一看是那笑嘻嘻的漂亮官人。
夜飞霄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只是把小孩往凳子上一按,轻声笑骂,“你这小贼,偷东西偷到祖师爷头上来了!”
那小孩忙摇头,夜飞霄便捏住他手一翻,赫然是先前从詹秀银那里摸走的银簪。
小孩脸色发白,连声道,“官人,都是误会,我看到它掉在地上,拾了去的……”
夜飞霄低声道,“我先前就留意到你手脚不干净,这才故意露了给你看,你果然上勾了。”
小孩听了急忙央求说,“官人你发发善心,我是南面青草集来的,去年家里被洪水淹了,爹爹妈妈都死了,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这才起了歪念……我拿的都是些香囊之类不值钱的东西,我以后不敢了……”
“噢?是吗?”夜飞霄手指一伸,就多了一枚玉佩挂在指尖,他笑盈盈道,“我看这玩意倒像是值点钱的模样,你说把你送去官府,打个二十杖会怎么样?”
那小孩见了一惊,也不知夜飞霄使了什么妖法从自己身上拿去的,手在身上口袋里摸了又摸,这才晓得真是遇到偷儿的祖师爷了。
于是他脸色发白连声道“官人饶命、官人饶命”,一旁石玄武把茶碗一放,终于出声道,“夜猫,你别吓唬一个小孩了。”
夜飞霄故意板起脸,道,“石大人,这小鬼才这么点大就会打着卖唱的幌子偷东西,长大点那还得了?你向来秉公办事,照我说不如现在就把他流放到沙漠去凿石头,以后就好少一个祸患。”
石玄武则向那小孩道,“这玉佩不值钱,至多五钱银子……但若有人告官,也够在你脸上刺两个字,再好打一顿了。”
他说完又拿出五两银子,递在瑟瑟发抖的小孩手中,道,“你拿了这些钱,就到寿春城里的慈幼局去,那里会有人照顾你吃穿用度,给你读书,将你养大成人。”
小孩接过银两,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扑通”一声朝夜飞霄跪下了,道,“祖师爷爷,你收我为徒吧,我不要去慈幼局,我想做祖师爷爷这样的神偷!”
夜飞霄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但又碍于一旁的石玄武,于是道,“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祖师爷爷我现在有要事要办,你就先到寿春去等着,等祖师爷爷办妥了大事,就来收你为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脸顿时一红,聂诺道,“我姓柳,我爹妈管我叫驴子……村里叫我柳四娃子……”
夜飞霄皱眉,“这什么名字,这样难听……天寒碧草枯,景晦长烟合,你家住在青草集,我看你以后就叫柳长烟好了。”
这姓柳的小孩也不晓得他在念什么,但觉得这祖师爷爷念的总是很有道理,柳长烟听起来也比驴子四娃子要阔气得多,以后若是像眼前这两人一样行走江湖,报上一声名号,真是神气得很。当下欢喜道,“好,我以后就叫柳长烟了。”
石玄武听夜飞霄绕来绕去,乃是要把小孩“劝”到慈幼局去,就也由得他去信口开河。
这时忽然听到饭庄外头闹哄哄的,不少食客都伸长了脖子去看,石玄武瞥了一眼,远远见到两个打扮有些怪异的人,一人穿绛红色战袍,身高体壮,背后背着一只四尺来长的匣子;另一人鸦青色劲装,面上戴了个银面具,银面具雕的像个怒目金刚;虽然是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