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正谊开口,傅元承先是看他一眼:“你知道楼上人是谁?”
陈正谊皱眉,认真看过去,对上那双深眸:“殿下,实不相瞒,我适才见着上楼的女子像我家一个妹妹。因此才想上去确认。”
傅元承转着茶盏,闻言温温一笑:“校尉家几个妹妹?”
陈正谊双手不禁攥起,这话实在不好回答。他家只有一个小妹,若说还有的话,那就是表妹蔚茵。
可是蔚茵死在侯府那场大火,若说她还活着,谁信?面前的是太子,当初也督办过候府案,有些话不能乱说。
“家中有个小妹。”他回道,不管如何,都是不能将蔚茵说出。
说话间,外面几个女子上了楼,打首的三十岁左右,步伐端庄。陈正谊越发拿不准,可是内心又不想舍弃,那个背影实在太像。
傅元承轻轻咳了声,随后吮了口茶:“是平西候家的千金,校尉当是认错了人。”
他清淡的眼神扫去陈正谊,清楚见了人眼中的失望。
陈正谊薄唇抿平,脑中似乎清晰开来。顺着傅元承的这句话,也就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平西候廖怀是太子傅元承的舅舅,常年驻守西北封地。适逢年关,已从西北回京,的确随行带着女儿。这样看,傅元承出现在此地也就不难解释了。
而且就在方才,傅元承叫出他名字的时候,那楼上女子分明在栏杆旁,却没有丝毫反应。
那么,他看到的其实不是蔚茵,是平西候家的千金。
“下官鲁莽,殿下恕罪。”陈正谊弯下腰去。
傅元承将茶盏往前一推,扫扫衣袖站起:“身为南城军校尉,要谨言慎行,今日事本宫只做不知。”
“是,下官告退。”陈正谊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若冲撞了平西候家的千金,日子定然不好过,说不准这职位也就丢了。
他从隔间出来,下意识往二楼看了眼,隐约听见些声音,随后叹了声走出布庄。
二楼。
蔚茵不明白,为何玉意突然过来,还带了两个婆子。
玉意也不解释,只给蔚茵系好斗篷。婆子们将采买好的布料一一搬出去,同样一语不发。
“娘子脸色不好,回去罢。”玉意搀上蔚茵的小臂。
蔚茵站着不动,眉头始终没松:“适才,楼下的男子是谁?公子认识?”
玉意停下,道:“公子在外面认识谁也正常。”
也是,碰到个熟人罢了。
桂姐一直站在角落,要说看到的这些不吃惊是假的。心中实在猜不透,蔚茵现在到底怎么了?看样子是被一个公子养了。
蔚茵看去桂姐,回来对玉意道:“让我和桂姐再说两句,她救过我的命。”
她眼中带着恳切,玉意却皱了眉:“娘子,还是不要说了。”
不要说也不要问,她追求的答案,永远不会得到结果。傅元承只要动动手指,就会轻易断掉她一直追寻的路,完全没有用。
玉意心生怜悯,面上笑笑:“公子在等着,娘子快下去,我与桂姐嘱咐两句。”
蔚茵被推出门去,回头看了眼桂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下了楼去,只有曾娘子还站在柜台旁,若无其事的无她话别。
蔚茵道谢,直到看着桂姐下来,一颗心稍稍平缓:“我先回去了。”
“照顾好自己。”桂姐张张嘴,叮嘱一声。
街上比适才更加热闹,人来人往。
蔚茵被几个人簇拥在中间,一直往永安河边走去,后来上了一条游舫。
刚进了仓中,船便缓缓滑动,逐渐摇进了河中心。
桥上,陈正谊目送船只飘摇而去,冷风吹着面颊,也吹走了最后一丝执着。
“平西候刚才乘车走了,你没看见。”乔晋在一旁絮叨着,“他的平西军会不会与你们南城军切磋?想来会很热闹。”
陈正谊扶额,呼出一口浊气:“你很吵。”
乔晋不以为意,干脆脸皮厚的勾肩搭背:“哥你真勇,敢去冲撞太子表妹。”
“差点以为真是她,也是我喝了点酒太冲动,”想起方才,陈正谊自嘲笑笑,“小时候还说要保护这两个妹妹的。”
“知道,”乔晋自以为是的点头,“你小时候跟着你舅舅的时候多,人之常情。”
“离我远点儿。”陈正谊将人一把推开,迈开大步下桥。
“哥,”乔晋笑着追上去,“清清妹妹这几日去哪了?”
陈正谊冷哼一声,一下就猜到这小子的心思,大早上就缠着,还是打他家小妹的主意。
“滚!”
。
蔚茵从玉意那儿接过药丸,随后送进嘴里,一口温水送了下去。
外头的风还是挺厉害,擦过船艄发出呜呜响声。
坐在靠椅上缓了缓,她才起身往里间进去。
船身大而平稳,一掀帘子迎面而来一股暖香,光线不如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