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陈可颂拧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韵下床接了杯水,往衣帽间里走,挑着衣服,云淡风轻,我跟你爸要离婚了。
陈可颂心脏猛地颤了一下,跟在她后面,看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一件件高奢的衣裙,最后抽出两件上衣下裙,不紧不慢地脱下衣服。
杨韵今年四十岁了,然而面容保养得当,身材极佳,不胖不柴,凹凸有致,出去说是她姐姐也有人信。岁月的流逝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有沉静与淡然。
陈可颂看着她换上衣服,忽然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她应当随性、洒脱,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大小姐,而不是被囿在家庭里面敏感多疑、提心吊胆的妻子。
从前以为我的婚姻里出现了第三者,天都要崩塌了。杨韵对着镜子戴耳坠,水晶和钻石闪烁着闪耀的光泽,现在想来,还是太年轻了。
杨韵拨弄了一下耳坠,发出轻响,然后随手挽了个头发,虽然瘦了一大圈,但气质仍然在,美得惊人。
最崩塌的事情,应当是发现原来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陈可颂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不用那么紧张。杨韵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过来帮我挑支口红。
陈可颂走到梳妆台上装有无数支口红的柜子旁边,消化那一句话。
从她有记忆开始,父母的感情就不算太好。
陈晋山不爱回家,就算回来,也是吃顿饭或者住一晚的功夫,就匆匆离去。
她只零零碎碎听家里阿姨八卦过,说陈晋山当年是穷学生,因为杨韵看上了他,不顾家里反对,非要和他结婚。
而杨父终究舍不得这个独生女,给了一大笔钱,也给了各种资源栽培陈晋山,才有了他今天这个局面。
可是陈晋山不领情,对杨韵的冷淡人人都能看出来,在风月场上更是花边不断。
所以后来陈晋山带着个比她还大的孩子回来时,杨韵才会那么崩溃。而她也连带着,很懵懂的,很原始的,讨厌这个哥哥。
我以为当年是我跟你爸两情相悦,而他前女友纠缠不休。结果却反过来,人家恩爱得要命,是我横刀夺爱,插入他们的生活。
杨韵说得很轻松,还带点玩笑的意味,陈可颂却听得火起。
那他为什么和你结婚?
这个你就得去问他了。杨韵接过她手里的口红,对着镜子涂。
总之,我们的财产分割和抚养问题都划得差不多了,今晚律师应当就能送离婚协议过来。除了财产问题,还有一个双方意定的条款。
就是我不干涉他对陈郁做的决定,他也不能干涉我与你的决定。
可颂,杨韵涂完了口红,饱满的唇嫣红,绽开一个温柔的笑意。
从前妈妈可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比如太过憎恨一个人,把这种负面情绪传到你身上,或者太过敏感多疑,试图掌控你的生活。
杨韵这个时候才微微shi了眼眶,但你要知道,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长年累月对一个人的患得患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病了这一场之后,我算是想明白了。哪有什么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呢?人还是要学会自洽,该放手的东西就放了,洒脱一点,或许对大家都好。
杨韵摸了摸她的脸,目光专注认真,声音温柔又坚定:
以后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妈妈的宝贝。
陈可颂眼睛顷刻就红了,揽住她的腰,埋在她怀里,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和令人安心的气味,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母女两个人之间微小的嫌隙本就难过夜,说开了之后更是什么事都没有。
但另一边的氛围远没有这么安宁祥和。
陈晋山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坐在实木大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伸手递过去一本文件。
陈郁淡淡地垂眸瞥了一眼,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桌前,没有动作。
我跟杨韵的离婚协议,还有一张卡,里面有五百万。
陈晋山镜片下的一双眼淡然凌厉,声音沉稳,你妈把你送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不会亏待你们母子俩。从前的事是我不对,现在补偿你们。
是你不对?
陈郁缓慢地复述着这几个字,一字一句,身上锋芒丝毫未敛,尽显讥诮。
你现在终于知道,为了白富美抛弃穷酸的初恋,是你不对?
陈晋山顿了片刻,神色不变,那也没办法,你妈知道的,杨韵当年有多喜欢我。
嗯。她喜欢你,所以五花大绑,强迫你和她结婚的。陈郁淡淡道。
陈郁!陈晋山声音蓦然沉下去,眉头拧起,带着点怒意。
而桌前的人冷冷跟他对视,丝毫不怵。气场上也丝毫不输他。
好半晌,陈晋山按着眉心,叹了口气,率先缓和了语气,总之,我就只有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