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一说:我不觉得,我不觉得你在麻烦我。
教室里又剩下他们二人,徐安宇一边掏试卷,一边问:前桌,你最近是不是中彩票了?
嗯?
我觉得你最近心情不错。
江时一觉得最近的生活没什么不一样的,没有心情好到顶上峰值也没有跌到谷底,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怎么说?
被这么一问,徐安宇的手停顿片刻,她弱弱地说: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没经过对方同意就讲出来了,前桌,你觉得你凶吗?
江时一愣了半响,一脸复杂,那表情就像在说: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就知道江时一这人凶而不自知,徐安宇还是道:我觉得你挺凶的。
又来了。
他这一天到晚的,不是被人吐槽凶就是被人吐槽冷漠。
徐安宇点到为止,毕竟不想太伤人自尊,她把卷子拿给江时一,对方接过后,对她一脸嫌弃,心想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但他现在急着看题,所以先把这事放一边去了。
江时一拿出自己的草稿纸,为了让他的后桌更好地听懂,他和之前一样,每讲三步,就问对方是否能懂,不懂他再讲一遍。
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
因为要画图,平时考试只用半张试卷大小的草稿纸就绰绰有余的江时一,这次直接用了一整张。
最后这三步
他看着徐安宇的反应,问:我讲得清楚吗?
清楚。徐安宇估摸着,觉得自己应该懂了,但是,她道:我得回去做一遍,看看自己掌握了没。
嗯。江时一把草稿纸给她,并说道:如果有不明白的,我明天再跟你讲。
好。徐安宇把草稿纸连着卷子一起收进书包。
江时一突然问:陆嘉的,你也带了?
被这么一提,徐安宇突然想起来了,说: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说完,她从物理书里拿出那张夹着的草稿纸。
江时一:
或许我就不该说这事。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乎只剩他们两个,就连值班老师都回到各自的宿舍了,准备11点到学生宿舍随机查寝。
江时一和徐安宇走着,路边的灯老了,有点昏暗,但还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兴许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他们中间隔着一臂距离。
落下来的冷白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此反复,时间的细流在他们脚下生花,一点点晕开了这个凉风习习的秋末夜晚。
江时一想起一事,突然说:我没有中彩票。
事实上,他也没有买彩票的习惯。
徐安宇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后,嘴角微扬,她想:现在才回答,这算不算反射弧太长?
经年累月,江时一想起这些植根在回忆里的零零碎碎的夜晚,都会觉得,他铆足了劲,甚至是拼命,忍受了很多的痛苦,熬过一个又一个悠长深夜,也不过是为了消去这一臂的距离,让两颗跳动的心紧紧挨在一起,让余下的一生就像花草常伴朝暮,横跨秋冬,春夏又至。
即使它并不是遥不可及,也不是隔山隔海。
对他而言,遇见那个能牵动喜怒哀乐的人,比概率寥寥的中彩票高光时刻还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