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发现邵靖远最近老实了很多,不光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对待工作,生活也变得有规律起来,大有改邪归正的架势。坏得是比起曾经情场浪荡的花花公子,现在像个情场失意的性冷淡。
助理很难分辨是前者更糟糕还是后者更糟糕,决定找个时间和邵老爷汇报一下。
情场失意的性冷淡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打小报告。那晚跟谢遥一起吃了东西后他就十分萎靡,总是想起从前提出分手那天omega流泪的眼睛。邵靖远确信自己早就忘了那时的情景,现在想起对方深切的痛苦,不再有少不更事时的沾沾自喜,留下的只是内疚和心惊。
说起来很卑劣,他透过那份痛苦又一次地确认了谢遥曾经真的非常喜欢他。
曾经非常喜欢他的omega现在连消息都不回,就连那套房子的交易和过户细节也是全部委托中介代办。邵靖远和房产经理相看两厌,草草把钱打过去就不问了,倒是他的助理多嘴:“相对于均价而言有点亏,你买个新楼盘多好啊,还买二手的,什么癖好?”
邵靖远懒得跟他解释,只说:“让你掏钱了?”
这下可好,助理在打小报告的时候还提了一句:少爷不知道为什么买了套二手房,是从大学——呃大学同学手里买的。
邵靖远的父亲问出了这个所谓大学同学的名字,下午居然亲自打电话要求邵靖远回家。
回家,回家干什么?多年来家庭生活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心底那个不详的预感则指向了谢遥——会不会是他和谢遥再次见面的事被以讹传讹,父亲以为他们重新开始交往了?
放在以前他大可以洒脱地告诉父亲自己近期并没有结婚的意向,而现在他有了结婚的意向,离结婚对象却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该怎么坦白这件事直到他到家都没想出答案。邵靖远进了门,父母罕见地都在会客厅里等着,正襟危坐,如临大敌——这样的阵仗让邵靖远也有点紧张起来。还是邵父先开口:“坐,你先坐。东海集团那边来接洽的翻译,你是不是认识?”
邵靖远不太确定地坐下了:“谢遥?……我是认识。”
这下邵父邵母两人都脸色难看了起来,邵母试探着问:“谢遥是你的——”
邵靖远点头,但仍是迷惑:“我们交往过。”
邵母愈发紧张,往前探了探身仔细观察邵靖远的表情“那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他没有…没有记恨你吧?”
看邵靖远沉默,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默认了谢遥没给自己的儿子什么好脸色,还是做儿子的最后摇摇头不明所以道:“他很和气,也很大方——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他是故意绕开了“关系怎么样”这个话题。上次在咖啡馆里谢遥误会了他的意思,艰难地解释了半天对方才相信自己不是想当炮友而是想追求他。
然后没有什么悬念地被谢遥婉拒了,说是工作原因不能恋爱。再具体的细节涉及到工作内容,不能透露。
邵靖远只当是拖辞。
邵氏夫妻二好像双双松了一口气,邵父赞道:“看来真是心地宽大,难得的好人。”邵母看着邵靖远道:“你以后做事要勤勉。对他也要敬重,从前你亏待人家。谢遥不提也就罢了,你——”
邵靖远愈发听不懂,急忙出声打断:“等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东海集团是守旧的家族机器,任人唯亲,恪守近亲结婚的传统以保证血缘的纯净”
江怜的病房颜色很温馨,淡蓝色墙纸有淡淡的水波暗纹,海洋是酣眠的暗示,这位年轻却重疾缠身的omega声音也像飘在水面上一样,轻轻地在房间内摇晃。
“血缘纯净是为了保证信息素的效力始终如一。信息素是命令,是能驱策家族眷属的唯一指纹。”
“而我家愚蠢的眷属们认为,这种信息素能够暂缓他们的衰老——他们本来就是怪物,你不用太纠结这个认知的真实性”
结果到了现在是眷属在吸江怜的血还是江怜仰仗他们维持东海集团都分不清了。谢遥只是这么想了一下,江怜却好像能读心一般接话道:“两者兼而有之。”
他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谢遥转开眼又仔细地研究他的X光片。江怜天生心脏不全,那缺失的部分在他看来像是被什么利器剖开过的痕迹。他跟江怜这样说,对方却只是笑,道:“谁知道呢?”
“医生只是让你静养,你就一定要说这种像是交代后事的话吗?”
“凡人终有一死。”江怜很坦然:“我此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毕竟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哦,我对你可一直视如己出。”体脂率太低,心脏有病,随便哪一条都能让他流产或者一尸两命。
谢遥感觉他讲的东西有地狱笑话的嫌疑,只好摇了摇头给他掖好被角,哄道:“睡吧。”
“也就是说,江怜活不了多久,东海集团想要谢遥接班?”
邵父点头:“江怜膝下无子,谢遥跟随他多年…而且江怜的‘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