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乘从花楼出来就后悔了,里头好歹有些乐子,可又懒得再折回去,最后还是回驿馆了,只吩咐陈德去查一查霍欢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德动手,得到的消息自然清晰准确。
霍欢迟确实生病了,回去的当头夜里就开始烧了,第二日早晨丫鬟去叫她才发现。霍府里养着个女郎中,给看过了,说是普通风寒……
“还没好?”慕乘听得有些不耐烦,冷冷打断陈德的叙述。
“还严重着。”
意思是离好转,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这话让慕乘的眉心拧了一下,心里有气,让她住下,偏不听,这会儿把自己折腾病了。他素了四五天,期间没格外觉得什么,可一旦想起霍欢迟这一茬儿,这两日就格外的想女人。
第一个想到的是雪姜,紧跟着马上想起在花楼里那一幕,估计这会儿正在魏逸身边温柔小意。他倒不是介意雪姜被魏逸碰了,魏逸从小就跟着他,从前一起闯祸耍横,后来一起玩女人,和人在一间屋子一前一后双管齐下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何况雪姜之前本来就是卖身的,他来之前就有过多少恩客了。主要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他没有要回来的习惯,因此这个念头很快被否决了。
紧接着是那些之前被各路官员富商送过来讨好他的美人,绝大部分都和花楼里的货色差不多,还不如雪姜懂事儿会伺候人。
最后绷着下巴,指尖漫不经心的在面前案台上轻扣了两下,吩咐陈德:“劳工册。到霍郧山那儿走一趟。”
陈德一时有点跟不上自家主子的思路,刚刚还不耐烦得紧,现在这是真有事儿要去霍家,还是打算去捞一捞霍姑娘的?
可多年跟着慕乘,能力还在,自然很快整理好那几本劳工册,备马同主子前去霍府。
霍府门口的小厮不是第一回见陈德了,又见他身后另一匹马上的慕乘,不需要看陈德毕恭毕敬的态度,只凭周身气度也猜得出这位该就是覆手云雨的离小王爷了。忙不迭把人先往府内迎,又感觉打眼色让别人去通知老爷。
慕乘神色淡淡的,连马都没下,单手揽着缰绳,胯下宝马良驹十分训练有素,缓步跨过府门往正院行去。
马懂事,但有些人还没马懂事儿呢。
小厮正陪着笑意跟在陈公公身后,一抬头看见前头离小王爷的马停了,心头就猛地意识到不好。果然就看见那高马前停了两个暗黄色的身影,正仰着头,不知道跟马上的男人说着什么,还扬了扬手里的盛满香灰的金碗。
走到近前,就听见离小王爷正以一种极其Yin冷的声音重复了一句:“邪祟?”
慕乘这会儿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霍欢迟刚从他身边离开就生病,家里还专门请了僧人做法,说是要祛除邪祟晦气,不仅霍欢迟住的院子要驱,整个霍府都要撒一遍。这要是霍欢迟的主意,可就是跳起来把巴掌扇他脸上了。
那小厮不知道中间有这么层关联,只以为是小和尚没有眼色,冲撞了小王爷,离着老远大喝:“你们知道和你们说话的是什么人?还不跪下见过小王爷?没尊卑的东西!”
陈德想拦他,可已经晚了,人哪有声音快呢?
他这么一喝,慕乘眉头皱得更深了,嘴角沉着,手里掐着缰绳,几乎想策马就走。走之前先去趟霍欢迟的院子,一剑了解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两个小和尚是老实的,慕乘和他们讲话时没自报身份,他们也只当他是霍家的人,这会儿知道是最近城内城外都议论纷纷的那位贵人,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忙跪下磕头告罪。
慕乘骑着马,但陈德终归是个奴才,进了霍府还是要给三分薄面,牵着马跟在后头,因此被落开些距离,这才终于赶到近处,忙出声解释:“霍家老夫人信佛信得执,三天两头请人进府做法。”
这话说得够狠的了,说人信佛信得执,而不是心诚,就差直说信得歪了。
可慕乘下颌还是紧绷着,没落下一分,扫了眼伏在地上的两个小和尚:“你们师父呢?就放你们两个新手到处跑?”
“回王爷……的话,师父在、在为霍施主驱邪……”小和尚说得磕磕绊绊。
慕乘眼神一凛,示意那守门的小厮引路。
要说刚才他还敢当着慕乘的面大吼大叫,可真走到近处,才忽然感觉到什么叫皇家威严,压得他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明明不合规矩,硬是说不出话,甚至连磨蹭都不敢,灰溜溜跑在前头往二姑娘院子引。
霍欢迟住的院子很近,在院门口就闻见一股浓烈的燃烧气味。慕乘走进去,院子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伺候的丫鬟下人都去哪儿了。
他独自就往主屋里闯,结果刚一进花厅,就看见霍欢迟坐在当中椅子上,手里端着碗浸了张符纸的药,小手颤着,不乐意往嘴边送。她身旁站着个一身僧袍的中年男人,正双手合十,一瞬不瞬盯着霍欢迟的举动,看似沉稳的声音中有股不易察觉的狠意:“霍施主,请快喝吧。”
听见慕乘进门的声音,二人都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