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灯火渐暗,两人这才归院。偶有犬吠婴啼入耳,远远近近,无动夜间冷寂。
长澜将裴凛玉洗漱干净,按例与他施药行针后便要他早些安睡。
裴凛玉见他拾药欲走,不禁开口:“你去何处?”他行动不便,早是习惯与他同床,难免生出疑惑。
“肚饿嘴馋,我去寻食果腹,去去就回”,顿了顿,“方才瞧见只野猫在屋外打转,顺带去将它赶走,以免它偷吃”,说罢人被没了踪影。
裴凛玉也不多想,只听院门关合声。许是行针点xue要他劳累,没过一会儿便生困睡去。
又过数日,也不知长澜使了何手段,竟能日日保他平安,不被太子之人察觉。
这日裴凛玉推椅到院中,恰巧见长澜从储室出来,同时将钥匙放入袖中。
“这处又无珍物,怎要上锁”,也不知他藏了何物,一连数日,日日要去里头见上一次。
“昨日有鼠咬烂我的袖衣,今日追查是有藏身里头,故赊了些药放入。锁门是怕它们逃窜”
裴凛玉不由发笑:“区区门锁怎能困住它们”
“总比何事不做好”,长澜淡笑,停顿一番,神情忽有迟疑,欲言又止。
裴凛玉见状便笑:“若是有事,直说便是,怎还扭扭捏捏”
长澜心中一沉,这才无奈叹道:“前日有人向武馆递来战帖,今夜忙碌许是难有归院。我会托人送食与你”
原是今日要夜不归宿。裴凛玉想起以往,自己倒是时常如此。“你去便是,我虽行动不便,但也不需人前后照顾”,顿了顿,“你肩伤初愈,能避便避,反正你不过寻常的打杂喽啰,切不可强行出头”。言语前后皆未看他,也不知是何神情。
长澜却是心中生暖,笑道:“多谢你”
裴凛玉微微一愣:“有何好谢,不过些毫无用处的好听话。我是假情假意,好要你死心塌地供养我”
“凛玉”,长澜无奈喊道,自然知他言语非真。停顿一番,话锋突转:“我向来求的不多,你肯与我三言两语已是足够”,神情平静,分外认真。
裴凛玉却是哼笑:“我倒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早不知落魄狼狈成何等模样”。视线落在远处,却是无一入眼。
长澜笑而不语,没多久便出门去了武馆。
说来除去武馆忙碌需人,长澜皆是三天两头在院中偷懒,问他可会被管事责罚,他也只道自有妙计应付。
裴凛玉想起他武艺不凡,不由猜想他是何时学成。裴家无人能教,长家又段不会寻师与他——若是无师自通,这等悟性倒是比过许多阳人。
裴凛玉一不小心在院中睡去,却被一阵响声惊醒,睁眼才知已是傍晚时分。屋院昏暗无光,倒是有光亮从周遭墙瓦照入,落在屋檐,闪闪发亮。
细听半晌,后知后觉动静是从灶房一侧的储室传出。
裴凛玉推椅靠去,刚要寻个缝隙探看,受了嘱托直接进来的送饭之人恰巧出现,冲他背影恭敬道:“公子,晚饭已送来,可还有其他吩咐?”
裴凛玉背对他,敷衍两句便将他遣走。待人离去,屋中已没了响静,只以为鼠群得了逃脱,逃之夭夭,便也推椅回屋。
到夜间,裴凛玉又被声响惊醒,细听半会才知窗外落雨,风卷摇叶,又不知哪屋窗门未合,砰砰作响,甚有枯枝落在屋檐,着实恼人烦心。
长澜确是未归。
裴凛玉静思半响,正欲再睡,似有不知何处传来人音,难以分辨,着实诡异。
睡意全无,索性推椅到门口,才听出声响是从储室传来。犹有呜呜哽咽,混杂风雨,难以听清。院中昏暗,连远处城灯也因风雨微弱无光。
雨势颇大,裴凛玉虽置檐下,却仍被薄珠shi衣。本要不再做理会,却忽有听清当真是为人声。
“救……救命……有人吗……我好冷……”
裴凛玉微微一愣,废了番力才移到储室门口,同时更有听清果真有人在内。
“有人吗……救救我……长澜你究竟要做什么……”
竟是那柳风。
裴凛玉眉心紧锁,出声问道:“你怎在此?”
里头之人听闻先是愣住,而后激动万分,甚有哭腔:“公子……公子是你吗?公子你快救救我……长澜可在附近?公子,是长澜要害你,全是他与太子合伙害你……公子……”
裴凛玉愣住,顿觉心跳如鼓,呼吸发紧,难以置信:“何出此言?”
柳风哭意更重,言语哽咽:“……那日我去给公子拿食,半路却被人拦下,说是嘱托之事已有他人接手,我便瞧见早有求见太子的人入了公子房间,之后也因他难有与公子相见……公子你且信柳风,是他要害公子……”
裴凛玉眉心皱得更紧,太阳xue隐隐发痛——长澜竟是早有求见。
柳风怕他不信,强忍激动,又道:“……有日我偷听他与太子谈话,才知是他要公子身败名裂……全是他向太子提议……我本要告知公子,却听闻公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