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这些日子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连去给牧清送药的仆人语气都带着笑意。牧清也扯了扯嘴角,他想许重大喜日子呢,他也应该笑一下。
“别笑了,你这副模样还不如哭一场。”
牧清被吓了一跳,他没听见脚步声,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是那日瞧病的大夫,“公子为何……在此。”
“受人之托,把你偷走。”
“什……!放手!咳咳!”牧清微弱的挣扎对于男人来说显然算不上什么,他有力的双手抱起牧清便踮脚跳上了房梁,“一个男人怎的比女人都轻。”
“你……为何……”如此微弱的挣扎也叫虚弱的牧清低喘,男人的身体有些僵硬,无奈的加快了步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怀里这个病弱的人无比勾人。
“许公子大婚,你留在这里叫秦小姐看到了,不怕污了许家的名声?”
牧清愣住了,终于他停止了挣扎,男人说的对,他不该留在这里,许重会有妻小,而他只是个不足为外人道的……仆人。
“这才乖。”男人低笑,又纵跃了许久才停下将牧清放在了一个马车上。
“小美人又见面了。”
这是那日在街上扶牧清的青年?
“别怕,我叫十九,那个带你来的家伙叫韩戎,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啊不对,我们都不是坏人。”
被青年的话逗笑,牧清的眉眼微弯嘴角上挑,看的青年一阵失神。病弱的牧清苍白寡淡空有一副皮囊,这一笑却似枯木逢春了一般,原来病骨消磨的没了人形的人,那么清隽温柔。
“你们……要带我去哪?”
“治病,”青年严肃下来,“你想活吗?”
牧清沉默下来,他想活吗?可他为什么要活着呢,从前他的目标是许重,可如果许重不再需要他,那他又为什么而活着呢。他曾经被迫跟随旧主,作为一个杀人的工具,是许重让他知道,原来他也可以欢笑,可以被人所爱,遇见许重之后他才从一个杀人的蛊,变成一个有感情的人。
最终,牧清还是摇了摇头,若日后许重接管许家,他活着就是许重的污点。
“为什么不想活着?蝼蚁尚且偷生。”
见牧清还是沉默,男人突然说道,“你可知南疆王要来此处了。”
牧清的身子一下便僵住了,往事种种在脑海浮现,他的旧主,那个将他封在深渊,让他永不见天日的……南疆王。
“不能叫他……咳咳,他的目标……目标是许家。”
此言一出马车内出奇的安静,半晌后男人才皱着眉头说,“这事……得跟许家通个气。”
“不能让他活着来江南……”牧清的声音很低,却出奇的平静。
“朝廷亲封的亲王,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不是,跟许家通个气,叫他们有所防备便好。”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牧清苍白冰凉的手背。
“二位公子,可有……能让人暂时恢复内力的药?”
“那玩意吃了会死人的!”
“呵……哈哈……公子,我如今这幅样子,哪里像是个活人吗。”牧清笑着,胸腔的疼痛剧烈而清晰,他攥紧了胸前的衣襟语气却坚定异常,“我跟在他身边二十年,我要去……将他欠阿重的、欠我的,一并讨回来。”
在许重身边的这些时日,牧清都快忘了南疆王这个可恨的混蛋了,奈何有时候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就像十九第一次见牧清时说的,他命途坎坷,定会青年而终。
“你的眼睛……”青年想说什么,却被一边的男人制止了。
“我这有这种药,还有一种能代替眼睛的蛊,但是用了之后的下场。”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想该怎么说,“跟挫骨扬灰差不多。”
“挫骨扬灰……”牧清低低的呢喃着这四个字,他上辈子可不就,一把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又怎么会怕挫骨扬灰呢,“多谢。”
许重带人赶到时只看到了常戎和那日遇见的青年,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牧清呢!”
“去做他该做的事了。”十九撑着下巴,拨弄手里的一块石头,那石头圆润却丑陋,上面刻着的字体苍劲有力,竟是以指为笔在石上篆刻,刻的是——念重。
“能杀了南疆王的,只有南疆王的身边人。”常戎双手交叠,倚在马车的栏杆上,“惑心蛊世间只一只,南疆王能下在他身上,便是对他有特殊的重视,许大人,与其叫他死在你的地牢里,倒不如叫他死得其所些。”
“死……得……其所?”许重的声音有些颤抖,揪住了常戎的衣领,“你知不知道南疆王是什么样的人!”
“Yin险毒辣,喜怒无常”十九侧头将那块石头掷向许重,“可春风刀在南疆王身边时杀名在外,怎得被你带走了就成了一个油尽灯枯的病鬼。”
石头砸在许重身上掉落在地被摔碎,怒急的许重不知晓,那块石头是牧清所能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了。
南疆王殿里,南疆王坐在主位上,绕有兴趣的看着消失许久的春风刀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