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田禮歆照例去羽夫人屋子請安。
「嫂嫂。」剛到羽夫人房門口,田禮歆就看見謝君朝的大妹妹謝菱嫣站在那看她。
她不像謝君朝遺傳了父親優越的骨相及母親挺直的鼻梁,一張臉圓圓的,搭配略顯鈍感的五官,縱然清秀端莊,乍看之下確實不如小妹菱姍出彩。顯得模樣有些怯生生的,卻格外令人憐惜。
「怎麼了?」田禮歆走到她旁邊,向裡面探頭。
羽夫人屋子裡頭,謝菱姍面前放著一疊厚厚的帳本,她一手翻著,另一手打著算盤,田禮歆仔細打量她那張據說很像已逝國公夫人的小小鵝蛋臉,以及跟羽夫人神似的大眼睛,眼神裡正閃著在十三歲少女身上有些違和的早慧。
羽夫人的另一邊,坐著像是來串門的四房媳婦季若芷,她正朝著羽夫人淺淺微笑,像是在說什麼有趣的事,逗得羽夫人也不禁拿起手絹遮住了嘴,剩下一對笑得彎彎的眉眼。
田禮歆轉頭看向謝菱嫣「怎麼不進去?」
「總覺得我說不太上話。」謝菱嫣神色淡淡地,田禮歆聽了,卻不自覺心裡揪了一下「妹妹跟朗嫂嫂都是聰明人,一個深得祖父喜愛,另一個跟母親談得投機,我要是自己一個人進去了,肯定是在一旁乖乖聽著。」
嫁進來半個月,田禮歆算是慢慢將謝家上下的情況探了個樣。
謝家幾代高門貴族,男人們在外頭自有一方天地,女人們守著四四方方的院子,宅院之事、家長裡短向來並非罕見,羽夫人現下雖然身體不好,不太能理事,但一出手也是Jing明俐落,看謝菱姍管事的模樣,便不難想像當年的羽夫人是如何持家的。
奈何同樣的父母,生出了謝菱嫣,性子柔柔弱弱,拿不定主意,其實謝菱嫣也並非蠢笨,就是人太過善良心軟,沒什麼心計,在家中玩耍時便常常吃了姊妹們的虧,幸得兄長謝君朝護著,也不至於受到太多無端攻擊。
「沒事的,咱們一起進去給母親請安。」田禮歆挽住謝菱嫣的手臂,拉著她一起進去了。
「來了啊。」羽夫人笑著讓底下丫鬟婆子給進屋的兩人置了座。
「母親今天看起來氣色很不錯。」謝菱嫣朝著母親笑得有些討好。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羽夫人笑著摸摸謝菱嫣的肩膀「既然菱姍也在這裡,妳陪著她一起對對帳本吧,都是快要做主母的人了,不多學著是不行的。」
「母親,您是知道的,我一看那帳本就頭疼。」謝菱嫣撒嬌地拉著羽夫人的手「能不能不看啊。」
「母親,我已經在這對了半個時辰了,您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謝菱姍也抬頭看向羽夫人。
「不行,妳們兩個姑娘家,去帳房把家裡這個月的帳都對了吧。」羽夫人說著,把兩個女兒都趕出了屋子,轉身過來,看向田禮歆問道「席面的位置圖安排得如何?」
「回母親的話,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田禮歆一邊幫羽夫人倒茶。
「對了,弟妹,我剛才才跟大伯母說到,這幾日家裡收了拜帖,說是平將侯府小公子辦滿月酒,弟妹可要一同前去?」在一旁的季若芷笑著問田禮歆。
「這母親也一同前去嗎?」田禮歆試探地看向羽夫人。
「我就不去了,妳跟朗哥兒娘子去吧。」羽夫人擺了擺手「有年紀了,吃不了酒席。」
「不過這平江侯府,大概半年前才娶了媳婦,這麼快就有個小公子了?」季若芷看向田禮歆淺笑「還真是令人羨慕,弟妹妳說呢?」
「是呀是呀。」田禮歆笑得敷衍。
「想我進門也有兩三年了,方才得了一個女兒,這平江侯府的侯爵娘子,動作倒是迅速。」季若芷抿了口茶「怕是進門前就有的。」
「這婚事當時就鬧得不小,平江侯夫人一直不願意點頭,才鬧成這樣,這下可尷尬了。」羽夫人淡淡地說道「妳自己膝下也有個姑娘,可千萬記得,姑娘家大了要看好,妳看我那兩個丫頭,不把她們在這院子裡看得緊緊的,要是真的出去惹了這樣的事,咱們家怎麼見人啊。」
季若芷跟謝君朗有一個女兒,叫謝晏穎。
田禮歆大概知道她們兩個剛剛在裡頭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突然開始慶幸自己是過了小半年才嫁進謝家,又一點都沒有顯懷的跡象,不然怕是也會落得這般口實。
「可不是,我都跟官人說好了,以後在家裡弄個女子書塾,別讓穎姐兒跟外男一起聽課,家塾雖好,可也要避嫌啊。」季若芷三言兩語,開始幫一臉困惑的田禮歆補起平江侯府前頭的劇情。
據季若芷說,平江侯府的侯爵娘子,本來只是個小官家的女兒,寄養在皇城的親戚家,就是在那親戚家的書塾,遇見了平江侯家的小侯爺,兩人一來二去,連孩子都有了,才攀了高枝嫁進侯爵府的。
「說來這事,可不只姐兒該看緊,哥兒也是,我從小就特別留心,君朝去的私塾、書院,全都是只有男孩子的。」羽夫人得意地說道。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