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隔天,謝君朝就把枕頭棉被拎著跑去睡書房,說是要努力用功,準備明年恩科,如今也是有半個月左右了。
自從那天發現他手上的疤痕後,田禮歆隱約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他像是有意地在避開她,但畢竟初來乍到,成天陪著婆母到各個親戚屋子裡喝茶聊天,跟小姑交接管家的工作,光這些瑣碎雜事就已經讓她忙得不可開交,謝君朝這樣的行徑雖然有些奇怪,不過確實是給她省事不少。
謝君朝在前年秋闈時中舉,不過去年春闈會試的時候大病了一場,沒去應考,羽氏跟田禮歆說起這事的時候,還特別吩咐她一定要好好監督他休息。
「君朝那孩子,從以前就是這樣,一根筋直得很,卯時坐堂,三日便課一文,整天關在書房裡不出來,會生病的。」羽氏是這麼說的。
「這該怎麼叫人休息啊。」田禮歆在門口看著謝君朝認真看書的側臉,不由得自言自語。
「官人,讀書久了多有勞累,要不我們玩這個,休息一下吧?」
她拿著某日閒來無事在箱子裡找到的一個象棋盤,跑到書房正拿著本書細細研讀的謝君朝面前。
謝君朝看得入迷,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田禮歆好奇地湊過去一看,等到瞧清書上的內容,她一臉嫌棄地搖頭「食色性也。」
「我還不是想跟娘子好好過日子嘛,妳要是這麼說,可就狹隘了。」
「把書拿來,得虧是明年加開恩科,不然又要再等三年,還在這看閒書呢。」田禮歆一把拿過了書。
「娘子,妳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是因為前些天讓娘子不舒服,心有愧疚,現在才多多惡補嘛,娘子莫急,等我參透了其中奧義,再向娘子討教。」
如果說田禮歆是個力求實踐派,謝君朝就是非常享受紙上談兵的快樂。在田禮歆讓人把帶來的箱子拆開,重新布置屋內擺設時就可以看見。當時謝君朝還被擾得從書房鑽了出來,一邊用紙筆跟田禮歆確認東西的擺放位置。
據本人的說法,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腦海有地圖的感覺比實地遊覽好玩太多了。
「就陪我玩一局嘛。」田禮歆抓起了謝君朝的手晃呀晃的。
「好啊,起手無回大丈夫。」謝君朝一手拿過棋盤,看向田禮歆「娘子敢不敢跟我比試一場?」
「哼,這可是你說的。」田禮歆高高昂起了下巴「說好啦,如果我贏了,那書我要沒收。」
「那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
「娘子,妳這手棋這樣下,可真是緊追不放啊。」謝君朝看著棋盤上的局面嘖嘖稱奇「居然用砲把我的相給吃掉了。」
「不努力追上,還讓你逃走了不成?」田禮歆有些小得意「我如今已經攻破你那方帥的外防禦,拿下你的城池,只怕是分分鐘的事。」
謝君朝嘿的笑了一聲。
「人家說棋品如人品,我這下倒是明白了。飛象過河,將軍抽車。娘子果真膽大心細。」他伸手揉了揉田禮歆的頭髮「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招不慎,滿盤皆輸,這局是我贏了。」說著,便用一隻過河的兵,吃掉了田禮歆的將。
「哎呀呀。」田禮歆嘟嘴說道「再來一局!」
「不行,現在都三更了,已經很晚了,乖,明天再玩。」謝君朝像哄小女孩一樣,把田禮歆推出了書房。
「官人,我爹爹說『會下的當車,不會下的當兵。』,我以前一直覺得,這就像在說我們這些武人出身的沒腦子,總是被文人瞧不起,可我現在明白了,所有人都有自己適合的位置,要是書讀累了,記得好好休息。」田禮歆說完,轉身走了。
留下謝君朝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